上元节的宫宴,照旧百官群集,热闹异常。我要巩固势力,自然少不了一番觥筹交错拉拢客套。搁下酒盏,突然发现筱柔不见了,想到席间袁采薇那始终透着寒意的目光,心里陡然揪紧,不放心地赶忙一路追寻出去。
稼轩里,没有;御花园整个都翻遍了,也不见她的身影。冷汗自额上颗颗滑落。她不见了,筱柔不见了……这个念头搅得我莫名心慌。
拐过御花园,一眼见到太液池边上淋漓的湿漉,我又惊又骇。
天下人都知道,她是他的。我连气愤都没有了力气。
掏出曾经她送我的那块玉佩,攥在掌里摩挲成温热,恨恨扬起手腕,却终究狠不下心就此砸下去。
寄我良人,勿失勿忘。当时觉得很美好的句子,不过隔了几年,就幻化成无比尖刻的讽刺!
五月,袁野将军的棺椁正式落葬河南祖坟。临行前一天,袁采薇却忽然染了严重的风寒,虚弱得几乎连床都下不了,只好委托我去一趟袁家祖籍代为料理。想到这些年她父亲的知遇之恩,这个请求我无法推辞。迁坟,归葬,做法事……这一切都一丝不苟地操办齐整,回到京里才知道筱柔被劫虏已有两个多月。
急急点了一众将士随行出城,迎面正碰上风尘仆仆归来的李宗谕一行。心里陡然这样衰老,我无声冷笑,筱柔,筱柔,我们终于连最后的机会都没有了!
我还可以做什么?故意为难自;艰难地跟她说成全;或是,任由那一身红妆灼痛我的双眼,也要依依不舍吻过她的指尖,好给今生留下这点温热眷恋……
她的脸色一派沉静,无悲无喜,似乎连恨都没有了!我宁愿看她哭,看她愤怒,也不要看她这样面无表情的冷淡。那一刻我能觉出来她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曾经她把心完完整整地给我,却被我连同那把素琴失手一起摔碎。
窗子底下的矮几一片空荡荡。想到她当年媚笑娇嗔,撅着嘴说不喜欢,眼底却分明喜不自禁,那个时候,我真的以为,可以这样嬉笑任性宠着她一辈子。
我们的琴瑟在御,我们的莫不静好。
一辈子,原来并不长。
拿着酒壶一个人在稼轩外徘徊。肆虐在脸上的,分不清是酒水,还是眼泪。
陡然撞上一个面生的内监,步履慌张,正是从稼轩过来。
“怎么这样慌张无措?”
“上阳公主病了,奴才正要去请太医!”
我一下子摔了手里的酒壶,抬脚之间有片刻的犹豫,终究还是急急赶了过去……
在王府休息了一夜之后,我还是坚持着回到了皇宫。大婚在即,新娘若是此刻不见了,只怕要不了一会儿,整个京城就会闹得流言满天飞。
我不想让别人看笑话。我的,李家的,或是子放的。所以有一些痛,注定只能藏在心里。
刚到稼轩不久,纹箫和素弦就回来了,一进屋子什么话也不说,直接跪倒在地上。
“公主,我和纹箫一一答谢完宫中各位主子,正要回来,走在半道上,却被一群侍卫拦截住,强行关押了起来。”素弦低下头说。
“那些侍卫很是面生,我们也不知道是谁的人。”纹箫急忙补充。
我一手扶起两个丫头,轻笑:“不怪你们,我知道是谁的人!”
“公主知道是谁?”
“恩。”
我的声音低低的,不带任何情绪。丫头们便识趣地不再多问,继续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大婚事宜。
袁采薇来的时候,丫头们都很惊讶,停下手里的活计定定看着她。我却坦然地笑了挥退了屋子里的众人。真是很想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甘心将自己的心上人送到别人的怀里,难道仅仅是为了报复我?
“现在可以说了!”我在主位上落了座,抬起眼看她。
“上阳公主知道我想说什么?”她扯着嘴角慢悠悠地坐好。
“为什么要那样做?”我紧紧抓住扶手,控制不住地有些颤抖。
“我高兴,不行么?”她冷冷一笑,挑了眉看过来,开口:“倒是你,上阳公主,经过了那样回味悠长的一夜,我看你怎样嫁得心安理得?”
我气得浑身发抖,抓住扶手的指头渐渐用力,指尖划过光滑的朱红漆面。陡然一阵刺痛。小指上的指甲齐根折断,一丝殷红慢慢溢出。
“你亲爱的驸马,还会娶你么?”她睨了一眼我受伤的那根手指,得意地笑了说。
那个笑容无比灿烂,她的语气却是坐等着看笑话的阴寒。
我再也忍不下去,霍地站起身,直直指着她,瞪大了眼睛:“你……”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她说的都对,句句正中要害。经过了那样的一夜,我怎样也做不到心如止水,而子放,我也不能确定他会依然坚持,毕竟,没有男人能够容忍这样的耻辱。
袁采薇也立即起身,不甘示弱地会回瞪过来。我们就此僵持,旧恨又添新仇,目光灼热得似要引爆彼此。
正在这时,冷不防殿外传来男人坚定的声音:“会!当然会!”一个人影随即闪了进来。
放一改以往的温和形象,直直地盯着袁采薇看了好久,目光清冷中隐隐透出熠熠的慑人锋芒。我从来不知道,一向面如春风的他竟然会有这样狠厉的一面。
袁采薇像是一时愣住了,一下子跌坐回椅子上,半天没有说一句话。
“我既然答应了先帝的册婚,只要筱柔愿意,就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拆散我们。自成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