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弩箭发出破空的尖啸,正中宇文雷右腿,鲜血长流。宇文雷闷哼一声,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宇文宸愈发恼怒,接连几箭射出,分别射中宇文雷的手臂、腿部,却都不是要害,显见要虐杀他至死方休。
众人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眼睁睁看着宇文宸左一箭右一箭,把个宇文雷射得像只刺猬。
自始至终,宇文雷都不曾出声讨饶,怒目圆睁,令人胆寒。而身下一大滩鲜血渐渐凝固,足有一石之多,触目惊心。
射了总有一百多箭,宇文宸突然觉得手臂酸软无力,一种极大的挫败感遍袭全身,“当”一下,手中弩箭跌落在地。
在场诸人都惊呆了,傻了一般一动不动。
闻婵紧紧抓住景昊的手,面无人色,闭目不敢再看,子妍更是掩面欲哭。
景昊、筱柔其实也心胆俱裂,只是强自忍住,身子都禁不住微微发抖。
良久,护国大将军东振第一个回过神来,奔过去查看,才知宇文雷已经气绝身亡,叹息一声,伸手帮他阖上未瞑的双目。
只听宇文珏猛然大叫一声,转身狂奔而去。
宇文宸怔怔地瞧着他背影,沉声下令:“以皇子之礼厚葬宇文雷!”双膝一软,坐倒在地。
景昊一行人失魂落魄地回到府邸,倒在床上,大睁两眼,怎么也难以入睡。
当初景昊便以冷酷残忍闻名,但比起这位天狼国君真乃小巫见大巫,今日才算见识了真正意义上的暴君。这人杀自己的亲兄弟手段都能如此残忍血腥,还不知将来会用什么样更为残暴的法子整治自己呢。与其被他摧残致死,倒不如来个痛快的。
而筱柔则是另一番想法。所谓伴君如伴虎,而每日伴着宇文宸这样一个暴君则更是如履薄冰,寝食难安。因此一定要想法子逃离天狼,否则迟早要死在他手里,而且会死得很惨。
宇文宸不止残暴,甚至变态,太可怕了!
宇文雷出殡之日,宇文宸亲去送葬,哭得极为伤心。也不知是为宇文雷的离世而悲痛,还是因自己的残忍而悔恨,抑或二者兼而有之,一切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紧接着宇文宸便率大军浩浩荡荡地出发南征去了。走后不过二月,前线便捷报频传。
塘报上言道:天子亲逾山岭,为士卒先,指挥奋击,大破之,斩首数万,虏十万余口,获杂畜数十万头。周王请降,遣使贡献,至此远近山胡莫不慑服。
同年底,宇文宸凯旋而归,发一百八十万役夫修筑长城,自瀛洲北口至利州九百余里。自此,天狼征伐四克,威震戎夏。
宇文宸出征的这段日子,有一个人可谓如鱼得水,那就是庆王宇文祯。
“墨子妍,墨子妍在么?”宇文祯借着三分醉意,径自闯进贤王府,大呼小叫,肆无忌惮。
房里的景昊闻声,倏然起身奔到门口,一张俊美的脸庞因怒极而扭曲,眸中浓重的恨意似一团烈火,要将周围的一切烧成灰烬。
妍自房中奔出,东张西望,鬼鬼祟祟,压低声音问:“庆王爷,找我有事吗?”
宇文祯满不在乎,大声道:“没事便不能找你吗?”
“庆王爷,您喝醉了,咱们出去说话!”子妍急急忙忙拉他往外走。
宇文祯还在挣扎:“就在这里,干什么出去说。”
房内景昊发出一声困兽般绝望的低吼,一拳砸在门框上,手背上顿时鲜血淋漓。
“王爷,您何苦这样作践自己?为她那种人不值!”闻婵心痛地给他包扎伤口。
“教我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景昊痛心疾首,“天不容我,天不容我!”
“多说无益,徒增烦恼。”闻婵喃喃道,似安慰景昊,又似自言自语。
柔将做好的几件绣品拿到后院角门,那里有早已相熟的二名侍卫,其中一个叫金虎的小伙子经常帮她们联系客户商家,他自己也能从中得点好处。
闲王府常年有侍卫看守,不许景昊他们随意外出,更是严防他们逃走。日子久了,筱柔与几个侍卫混得熟了,有时也偷偷出去转一圈,买点儿东西,只要不多作逗留,赶紧回转,也不会有人发现。
柔与二名侍卫闲聊几句,出了角门,想溜到街上去瞧瞧,偷得浮生半日闲。
隆冬季节,北地气候异常寒冷,天色阴沉昏暗,准拟又有一场雪。筱柔缩了缩身子,往手上哈了几口气取暖。
偶一回头,只见不远处一个醉汉踉踉跄跄地向这边过来,筱柔下意识想躲开。瞥眼间,忽觉那人面熟,定睛细看,居然是天狼皇帝的五皇弟――忠王宇文珏。
印象中的忠王是一副白白净净、文文弱弱的柔生模样,曾几何时竟也酗起酒来?真是奇怪!瞧他蓬头垢面、胡子拉茬的潦倒样,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
柔打心眼里抵触姓宇文的这家子人,不只恐惧,更多痛恨,根本不欲与他们多做纠缠。她本来要去街上溜达,此刻也改变了主意。
正要转身回府,岂知那宇文珏堪堪走到近前,猛然一个趔趄,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柔本拟硬起心肠不理,但此刻天上已飘起了雪花,天寒地冻的,若是一直躺在地上,不消一个时辰,醉酒之人怕是就要被冻僵。
左思右想,迈出的脚步终是又收了回来。佛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即便有天大的仇恨,也不能眼睁睁见死不救。
柔咬了咬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