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就在金陵。”詹册道,“弘光皇帝已经将长平公主妥善安置在了梅花山居住静养。”
姜毅脑子里十分混乱,心下疑惑不已,难道,长平公主真是这个詹册詹公公救下来的?如果不是,那么长平公主又确确实实到了金陵,弘光皇帝之前在京城是见过长平公主的,詹册敢这么说,想来是确凿无疑。
“姜毅人微言轻,詹公公亲自登门来到我这儿,向我说起这些,是要证明什么吗?”姜毅道。
“咱家救下了长平公主不假,但长平公主一直住在百姓家里,咱家诈降李自成这事儿她是不知道的。因杂家深居宫中,所以,大明旧臣也几乎没人知道咱家的事儿。那次在关观郡主府上遇见你,是咱家诈降大顺期间唯一的一次出宫。”
“崇祯皇帝死后,宫里投降李自成的不可能只有詹公公一个人吧?”姜毅问道。
“不错,并不是只有我詹册一人,不管是真降也好、假降也罢,大约有那么十几个人吧。不过,李自成撤出京城后,想方设法逃到金陵来的,只有咱家一个。”
“詹公公为什么没有将诈降之事向长平公主和弘光皇帝明言呢?”
“虽是诈降,但也毕竟是我詹册一生中的一个污点,所谓越描越黑,咱家不想自添麻烦,所以,隐瞒了诈降之事。按理,将长平公主送到金陵后,咱家就已经完成了祁贵妃的嘱托,应该尽节才是。但咱家已是风烛残年,即便活着,也活不了几天了,说到底,咱家有些惜命,所以,才忍辱偷生了。”说话间,詹册流下了几滴浑浊的老泪。
姜毅心道:看你红光满面的,哪像是心里有事愧对大明的样子?但,不信他的话吧?长平公主又确确实实地到了金陵。这真是奇了,事实的真相到底如何呢?
詹册又道:“咱家本来想着就这样苟延残喘活几天罢了,没想到你姜毅来到了金陵,想起你我曾在关观那里见过面,为免误会,所以咱家才亲自登门,向你说起这些。”
姜毅道:“詹公公是要让姜毅替你隐瞒这些吗?”
“说实话,前几天咱家听说皇上召见你,向你问起京城城破后的事情,咱家当时担心死了,深怕你说出我的事。后来,见没什么动静,咱家才猜测你定是没说。不过嘛,咱家寻思,你之所以没说,是不是碍于你和关观的交情呀?”
姜毅心里一震,这个詹册,真特么的老奸巨猾,这倒好,他还来了个反客为主,质问起我来了。
“詹公公,我与关观本来素不相识,我是在护送陈圆圆回京时在运河上与她偶遇的,这些事情萧笑昆都亲眼得见。城破后,本来我是同吴襄全家一起被绑赴刑场的,差一点就人头落地了,是关观在紧要关头救了我,虽然她是大顺的郡主,但她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所以,我出现在郡主府应该没什么奇怪的吧?再说了,这并不能证明我归顺了大顺呀?”姜毅道。
詹册呵呵一笑:“还是刚才那句话,有些事会越描越黑,不如置之不理。既然你我心中均藏有不堪之事,我看,我们不如彼此心照不宣吧。这样一来,你在弘光驾前照样做你的‘御前行走’,咱家呢,吃点喝点,安然度过我的晚年。你看,可好?”
姜毅心中虽百般厌烦这个詹册,但眼下看来,只能达成这个交易了。思忖片刻,姜毅抬起头道:“詹公公,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呀?好说。”詹册看姜毅已经就范,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满清进入京城之后,祁七妹已经随祁国舅回了老家芙州,不管她以后会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都不要再找她的麻烦,可好?”
詹册笑了:“姜毅,你怎么还有些孩子气呢,上次在关观那里咱家问你的那些话,是故意那样说的,是说给大顺的人听的,好让他们知道我是真心投降大顺。”
姜毅心里骂道,呸,你个死太监,明明你当时就是要整治祁七妹的,现在却又编出了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真是无耻至极。
“好了,咱家要说的话也都说了,就这样吧,记住你我今天达成的一致,咱们各自好自为之。”说完,詹册打开房门,扬长而去。
望着詹册已经驼背的身影,姜毅心中疑惑不已,这个詹册,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回想他过去的所作所为,哪一件不招人恨?可是,偏偏还是这个人,却暗中保住了长平公主的性命。真是让人难以琢磨呀!
……
姜毅就任“御前行走”后的第一件差事,并不是与教坊司有关,而是被弘光帝派往了刑部。
原来,就在这几天,一个女子出现在了金陵,自称是弘光皇帝在洛京时的小妾,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因为前些时候,江湖上曾出现过“崇祯太子”已到江南的传说,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虽然最后被证明是有人假冒,但着实让弘光帝虚惊一场。
“崇祯太子”风波刚刚压下去,这会儿又冒出了个“世子小妾”,怎不令弘光帝头疼?本来弘光帝命锦衣卫都督冯可宗审讯此案的,但弘光帝对审讯结果不满意,遂命御前行走姜毅重新查办。
姜毅心道:我出身家仆,连个秀才都不是,我哪里会查案呀?弘光帝这是怎么了?让我查,我能查出啥呀?再说了,人家冯可宗已经查实了,据说此女的话极其可信,可弘光帝为什么对查办结果不满意呢?
姜毅走进金陵刑部阴森森的大牢,被刑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