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远也不看他,只是一直抱着一本皱皮书反复打量,似乎打定主意要给他个下马威,始终没有让他平身。
又过了一会儿,李思远似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于是屏退周围内侍,缓步走到沈墨面前。
仍在跪在地面的沈将军低头看着逐渐走近的龙履,听见皇帝又同三年前一样,说出每次与沈家人都要说的话:
“将军旗开得胜,好不容易回来,正好可以劝劝她……”
为臣之道,沈墨本应该耐心听下去,却想起那日远眺城楼瞥见的那一抹青衣,听了两三句便心生烦躁,于是蓦然打断皇帝的老生常谈:
“外皆是残兵老将,陛下可派人一一清点,和亲使团也在城外等候,陛下可移交礼部接待,臣征战数年……现身体已有暗疾,每每疼痛便难以集中,还望陛下恩准,暂时回营修养。”
沈墨捏了捏怀中的奏折,等待李思远的回答。
李思远沉下脸。
沈墨倒是算定了自己无法对他做什么——忠诚良将,战功赫赫,要是对他下手,不就成了自毁功臣的昏君?
那些言官……指不定又想跳起来扯他的皇冠,三年前的老账如今还没清算三成,皇帝也不想如此烦扰。
李思远顿了顿,仿佛在思考,似乎好一会儿才想通,最后终于把时雨叫进来。
“将军实为国之栋梁,”他笑道:“行军辛苦了,早些休息也是应该的。”
“时雨,带着将军在殿里寻一处安静的地方,好生歇息着。”
李思远看向沈墨:“你们兄妹三年未见,君君也思念颇深,不妨在这殿里叙旧,也好散去一路来的艰辛。
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君臣之间还能再聊上几句。不过这里毕竟是朕的后宫,沈将军就莫要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