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眼就到了八月底,在依依惜别之后,娇娘回到了京城。
其实她最舍不得就是安哥,走那天安哥哭了好久,有那么一瞬间,她真的想将安哥带回去。
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时候,前途未知,安哥留在老太太身边才最安定。
她要为他扫清一切的魑魅魍魉,再接他回去。
离家四五个月,娇娘忽觉陌生,跨进家门的时候,脚踩在地上都像是不真切似的。
“五妹妹你可算是回来了。”从来报说马车进了城,苏氏就出来守候,等娇娘从马车上下来,便迫不及待的拥着她进门。
多月不见,她人清瘦了不少,想是花家事多,她忙里忙外的不清闲,累瘦了。不过精神很好,神采奕奕的。
“一路上可还顺利?累不累?老太太好不好?二叔二婶可都还好?安哥没跟着回来吗?你瞧着倒胖了些,也长高了些,也更标志了。”
从下车到进门,苏氏一车轱辘的问题,问得娇娘直看着她笑,“嫂子问了这么多,让我先回答哪一个啊?”
苏氏捂嘴一笑,道:“嗐,你看我,见到五妹妹回来高兴,嘴就停不住了。咱们还是先去拜见母亲,等回头我再细细问你。”
两人携手去了纪氏院里,此时纪氏正和她娘家嫂子说话,二姨娘和丽娘柔娘作陪。
“如今只等着选秀过后,然后给她们姐几个各行婚配,芸儿我倒是不着急,只是庶出那两个可心急着,她们姨娘天天在我耳边嘀咕,烦都烦死了。”
蓝氏只顾自己说话畅快,说完才想起二姨娘母女几个也在旁,不由干笑两声,缓解尴尬,“不过哪,都是做娘的,我能不理解嘛,她们说到底也是我的女儿嘛,多操操心也是应该的。”又把话圆了回去。
纪氏接着她的话说,“这话倒不错,我们家这几个,我也是一直留心着,都盼着将来她们有个好归宿。”
蓝氏喝着茶,点头附和。
纪氏眼眸转了转,“超群有些日子没见到他了,忙什么哪?”
蓝氏脸上有几分自得,“前些天他父亲给他谋了份差事,如今在京畿卫那行事。”
“那可是出息了,我说怎么这么久不来我这,以前他可是隔三差五就来看看我和婉娘,昨儿婉娘还念叨他哪。”
蓝氏听她念起婉娘,嘴角的笑容僵了僵,淡淡反问,“是吗?”然后又端起来,连喝了好几口。
这时门人通报娇娘回来拜见,纪氏刚扬着的笑脸一瞬间就耷拉下来,阴阳怪气道:“脚程还挺快。”
蓝氏眼珠子一转,笑盈盈站起来,“五姑娘走了这么久回来,你们娘们定是有很多话说,我就不打扰了,等改日再来。”
纪氏还有一肚子的话想和蓝氏说,也跟着起身,“忙什么,一个小辈,回来就回来了,嫂子好不容易来一趟,今儿就在这用饭吧。”
蓝氏挪步,急急道:“不了,我想起今日府里还有事,不能多待,改日,改日。”说着就走了,纪氏叫了几声也没叫住她。
等出了院子,就和她贴身嬷嬷抱怨道:“哼,以前看不上我们超群,如今她女儿成了残花败柳倒想起我们了,当我们超群是什么人,破烂也收?以后啊,这,咱们还是少来吧。”
娇娘在院子里等了半晌,纪氏才让人带进去,一别四五个月,再见纪氏,她瘦了很多,两腮塌陷,眼窝深凹,气色发黄,并不好。
只是这样消瘦的面颊,配上她那双看向娇娘和苏氏仇视的眼神,就更显的刻薄狠戾。
那眼神已经到了不必遮掩的地步,她是恨毒了她们。
娇娘却是坦然面对,脸上带着柔柔的笑意,俯身行礼。
纪氏斜着眼睛打量了娇娘一圈,方慢悠悠道:“人圆润了不少,看来在历城过的不错。”
娇娘浅笑道:“二叔二婶他们都对我很好,几个姐妹兄弟也是一样。”又问:“母亲这段日子身体如何?老太太还让我向您问好哪。”
纪氏一时间打起精神,“劳老太太挂念,我很好。”像是在强调一样,可她苍白的脸色和眼下的乌青,却实实在在将她暴露。
娇娘不置可否,只微笑道:“母亲身体康健,女儿也能安心。”又吩咐水香上前,“这是老太太得的一个治头疼的药,叫宁神养荣丸,里面有川芎、柴胡、白芷、香附十几味药材,熬成汤后凝干,搓成的丸子,听说很有奇效,母亲逢头疼的时候不妨试试。老太太怕不够,还写了方子来。”
纪氏睨一眼那匣子,道:“不用了,如今我配着药吃,不用其他的药。”
娇娘早就猜到,她不会用经自己过手的东西,不以为意。
纪氏见娇娘就一肚子的火,隐隐又犯起头疼病,急着打发人走,“好了,既回来了,就安分着,好好准备选秀的事。”向丽娘柔娘扫过去,“虽说你们几个是去过个场就回来,但不可丢了咱们花家的脸。”
几人一同行礼,“是。”
“我乏了,你们退下吧。”说罢,丫鬟扶着她进了里间,众人皆告退。
出了宁心院,柔娘见娇娘和苏氏相携窃窃,盈盈走了过去,玩笑道:“五妹妹,你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是不是在老家玩疯了,把家里的姐妹都忘记了?”
娇娘顺手挽起她的胳膊,笑着道:“我忘记谁也不敢忘记四姐啊,我还特意给你留了两罐好茶叶,还有时兴的料子,回头给你送过去。”又看向丽娘和二姨娘,“三姐也有,二姨娘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