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曾荣再不愿意,酉时一刻,她拎着食盒再次站到了慈宁宫外。
门口的太监说,朱恒尚未回来,曾荣先去见的太后,太后已用过晚膳,正歪在炕上,袁姑姑在替她按摩头部,两名小宫女在替她按摩腿部。
听到宫女通传,太后爬了起来,忽地想到什么,又躺了下去,闭目养神,命袁姑姑继续给她按摩,小宫女也接着给她揉腿。
曾荣进门后见此情景,也不知该不该打扰她,只得看向袁姑姑,袁姑姑回视了她一眼,既不点头也没摇头。
曾荣纠结了一下,屈膝行了个礼,道:“下官曾荣奉皇上之命给太后送吃食来了。”
太后听了连眼睛都没睁开,有气无力地说道:“没胃口,不吃,送回去,让他自己吃。”
“启禀太后,下官不敢,下官只是奉命行事,还请太后体谅。”曾荣跪了下去。
没办法,她若真把这食盒拎回去原话回复,皇上不罚她跪两个时辰才怪呢。
“奉命?你去告诉他,你也是奉命,奉的哀家的旨意,莫非在你心里,哀家的旨意不是旨意,只有他的旨意才是旨意?”太后腾一下爬起来怒道。
“下官不敢,下官这就回去,还请太后切莫动怒。”曾荣说完,起身拎起食盒,满是无奈地看向太后,期盼她能改变主意。
“去,就说哀家的旨意,你若是不遵从,哀家也会治你个大不敬。”
“回太后,下官若是去了,只怕一时半会肯定回不来,下官不怕皇上治罪,下官只是担心。。。”
后面的话没说完,太监来传话,说是二皇子回来了,太后听了忙从炕上下来,碎碎念道:“真回来了?人呢,是推回来的还是背回来的,太医呢,太医有没有跟来。。。”
曾荣见她下炕后步履有点不稳,犹豫了一下,上前几步去扶住她,太后甩开了她,倒是没再撵她走,自己扶着一个宫女奔出门去,袁姑姑紧跟几步过去从宫女手里接过太后。
曾荣也走到门口,只见五六个人簇拥着朱恒回来了,朱恒没在轮椅上,是在江南的背上,神情委顿,面色苍白,见到颤颤巍巍奔向自己的皇祖母,虚弱一笑,“皇祖母,孙儿回来了。”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好孩子,你,你受罪了。”太后上前摸了摸朱恒的脸,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
一旁的卢太医见此欲躬身行礼,太后摆了摆手,“罢了,先把孩子送后院,有劳卢太医好生给孩子瞧瞧。”
“喏。”卢太医起身应了,跟着江南等人往后殿走去。
曾荣没动地方,正纠结是等太医给朱恒检查结束后再过去还是这会就跟过去时,朱恒像是感应到什么,扭过头来,看向她,眼睛突然明亮起来,缓缓绽放了一个笑脸。
曾荣回了对方一个微笑,没再犹疑,跟了过去,她想听听大夫究竟怎么说。
因着朱恒身子太过虚弱,江南直接把人送到朱恒的卧房,也就是东次间屋子,太后亲自上前安顿朱恒躺好,握住朱恒的手摩梭了好一会,这才拿起一个引枕放到炕沿边,并把朱恒的手放上去,让开了地方。
卢太医给朱恒把脉毕,躬身说道:“启禀太后,二殿下脉象细,虚软无力,想必是前些时日身子亏空太过,加之这几日劳累过度,导致食欲不振,睡眠也不足,故才会头昏乏力,心慌意乱,懒言少语等症状,接下来还请二殿下务必静心调理,好生休整,应无大碍。”
“可哀家怎么听说他方才休克昏迷了,这也无大碍?”太后劈头直问道。
“回太后,休克昏迷正是因头昏乏力引起的,且方才雷电交加,二殿下也是受此惊吓才休克的。”卢太医解释说。
“皇祖母,孙儿累了。”朱恒开口了,他实在不想再听到任何争吵的声音,也不想听御医再叨叨那些废话,只想安静地躺一会。
“好孩子,你乖乖躺着,祖母一会来看你,还有,想吃什么,皇祖母命人给你做去。”太后也意识到不该当着孙子的面探讨他的病情。
“等我想起来再告诉祖母,先沐浴吧。”朱恒扯了扯嘴角,他是真没有食欲,只想泡热水里好好洗洗,把这几日的浊气、晦气什么的通通冲洗掉。
太后一听,忙命小路子和小海子去准备热水,她自己带着太医和宫女太监们离开了,临出门前看了曾荣一眼,没再撵她走。
太后等人一离开,江南江北也走了,屋子里就剩下曾荣和阿梅两个,据阿梅说,中午那会两人分开后,她因着担心朱恒,故顺道拐去坤宁宫看了一眼,这才知晓朱恒昏迷了,原本皇上是命人把他送回慈宁宫,却遭到了皇后的反对,皇上一怒之下,也头昏目眩的,被人抬着送回乾宁宫。
留在坤宁宫的朱恒被卢太医针灸几针后醒了过来,喝了碗参汤被送到轮椅上继续这场法事,倒是没让再跪着。
饶是如此,阿梅也是哭着离开坤宁宫,回去后一五一十向太后汇报了此事。
彼时太后已然从身边太监嘴里知晓朱恒昏迷一事,本欲即刻前往坤宁宫接人,袁姑姑拉住了她,说让朱恒坚持做完这场法事的是皇后,且皇上也点过头的,太后此去岂不和皇上皇后撕破脸?
如此一来,之前的忍让和妥协岂不全白费了?更别说,这些日子朱恒为此遭过的罪。
袁姑姑见好容易劝太后平静下来,这会又被阿梅的哭诉一刺激,太后也头昏目眩了,袁姑姑忙宣了太医。
这也是袁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