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旭走后,曾荣坐到了朱恒身边。
只是不管她怎么问,朱恒也不肯告诉她方才他们父子具体谈了些什么,只说他答应给两位舅舅修书。
曾荣是晚膳后回到内三所,看到阿丽在收拾隔壁屋子,这才知晓郑姣被封为才人,搬去了瑶华宫,和虞嫔做起了邻居,也就明白皇上说的别的事情是什么。
不过这天晚上,据说皇上是留在童瑶屋里过夜的,个中缘由,曾荣没有去妄猜。
正月二十是开印之日,也是年后第一次朝会,这天的朝会特别长,皇上是过了巳时才回来的,后又和内阁几位成员在上书房开了一上午的会,连早膳都是和几位大人一起用的,每人一碗面条。
这天的议题是北部五城的粮草亏空一案,主要是对五城官员以及背后之人的处置,偏这背后之人牵扯到王柏,具体牵扯有多深因没有皇上的旨意,徐扶善没有深查。
这话自然是给皇上面子,也是为给外界一个交代,因为真查出点什么来,为难的是朱旭。
毕竟王柏也是有过大功的,哪能边境刚安稳两年他就处置王柏?传出去,他成了卸磨杀驴的不说,鞑靼那边知道王柏被处置了,再次卷土重来,他到时找谁去做这个统帅?
王柏不能动,这笔赃款就不能完全追回来,最后自然牵扯到弥补亏空的问题。
五十万石的粮草,折合成银两超出七十万两了,而查抄那五城官员的私产才收回来不到二十万两,还有五十万两的亏空。
曾荣这才知晓,朱恒自己动用先皇后的嫁妆,从这些年的嫁妆收益中捐出二十万两银子,余下三十万两亏空,朱恒已修书给钱家,只是钱家尚未回话,朱旭不好先放话,命户部官员想想辙,看能否挤出一点来。
徐扶善一听皇上打户部的主意,忙摇摇头,户部今年自身难保,农桑减赋,工商增赋,可究竟能收进来还得看年景,谁也不保准。
再则,今年宫里还有两件大事要办,朱恒和朱悟的亲事,皇子成亲的费用旧年就从户部预定了,今年务必要把这两笔费用预留出来,否则,耽误两位皇子的亲事,户部尚书的位置也怕坐不稳了。
谁知皇上听了这话忙说,朱恒的亲事今年暂不考虑,他的这笔费用可以先挪用,而因着朱恒是嫡皇长子,他成亲的费用比一般皇子要高一些,预算是八万两银子。
曾荣一听,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这傻子,到底还是用二十万两银子逼的皇上妥协了,不对,不是二十万两,是五十万两,还有钱家的三十万两。
李若兰很快发现曾荣的异样,联想到方才皇上那句话,她大致猜到了点什么,不过什么也没问,只默默地给曾荣递了一条丝帕过来。
曾荣接过丝帕,敛了敛神,收起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一心一意地留意起隔壁的谈话来。
这场谈话快未时才结束,曾荣和李若兰两人是饿得饥肠辘辘的,回到内廷局垫补点东西又忙着整理文案。
之后几日,这样的小会连着开了好七八次,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更别说,粮草亏空一案是由徐扶善亲自带队前往北部五城清查的,主要官员皆带回京交由大理寺审讯,文武百官哪有不惊动不关心的?
很快,雪片般的奏折堆到了朱旭面前,有要求严审并从重处罚的,也有为他们说情的,朱旭忙的晕头转向的,曾荣几个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日,好容易曾荣不当值,想着去看看覃初雪和柳春苗,刚拐到坤宁宫后花园时,只见绿荷领着一名宫女过来了。
见到曾荣,绿荷站住了,左右瞅了一眼,把那名宫女先打发回去了,这才告诉曾荣,她刚从瑶华宫出来,虞嫔的儿子似是受了惊吓,也有说是撞邪的,吃不进东西,一个劲地往外吐奶,昨儿晚上三四个御医去诊脉了,今儿一早又过去两御医了,她是过去送药的。
“好好的又不出门,如何会撞邪?”曾荣问。
绿荷听了这话再四处一瞅,靠着曾荣耳语道:“说是可能和郑才人的属相相冲。”
曾荣一听登时瞪大了眼睛,郑姣属龙的,十二皇子属猴的,龙和猴有什么相冲的?这两属相压根就打不起来。
“嘘,这不是我说的,我跟你讲,这虞嫔也不是省油的灯,你想啊,她一个刚进宫不到一年的美人能这么快生下皇子,能不碍某些人的眼么?”
这话触动了曾荣的心思。
之前曾荣因为朱恒那碗加料的鸽子汤一事找过绿荷,可据绿荷说,太后并未打发人来要过什么药,不过她倒是听闻太后打发人从膳食局那边领过不少鹿筋鹿鞭等物。
这话能传进绿荷的耳朵,想必王皇后和皇贵妃两人亦已知晓,故那碗送到皇上面前的鸽子汤绝对是有心人为之。
后来,曾荣让阿梅那天晚上太后命人炖了两份鸽子汤,一份是加料的,一份是不加料的,加料的有鹿筋和鹿鞭,不加料的也有鹿筋,给朱恒的是加料的,给皇上的是不加料的,最后是用不同的碗盛好放进食盒送到太后身边的。
至于最后这两碗汤是如何掉包的就不得而知了。
阿梅倒是也打听过了,那碗给皇上的鸽子汤是太后看着命人交到朱悟手上的,但有一点,朱悟出去后是直接去的乾宁宫还是外头有人等着他再换了个食盒,阿梅没问出来。
但有一点,每份鸽子汤不可能只盛出来一碗,肯定有多余的。
只是这幕后之人是谁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