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朗拿着平板去找滑翔伞公司算账,过了好一阵子才重新回来。
楚星洲有些担忧地问:“怎么去了这么久,他们不认账?”
“滑翔伞公司踢皮球,估计和直升飞机上的那个驾驶员一样,已经默认这件事情的发生了。”
钟灿瞪大了眼睛:“那怎么办啊?”
谢朗耸一耸肩膀:“所以我就直接报警了,直播录屏作为证据直接交给当地警方。”
“据说这几个飞行教练还是惯犯,xìng_sāo_rǎo对象主要面对瘦小漂亮的亚洲女性。”
“他们认为亚洲女性羞耻心很重,弱势又矜持,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情况都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忍一忍就算了。顶多也不过是举报到滑翔伞公司这一层,很少有人费劲地报警。”
一长串话说完,谢朗犹有几分意犹未尽的味道,她对准摄像机,把滑翔伞公司的名字和logo一并展示给镜头前的观众看。
“记住这个名字,如果来到土耳其旅游一定要记得避雷。”
一行人从滑翔伞公司离开,谢天谢地当天晚上的住宿陆修没有继续报复性消费地带着他们住什么豪华酒店,而是选择了一片靠海的木屋民宿。
每个人一间小木屋,屋子不大,但是里面的陈设简洁而干净,推开门就能看到海,虽然早就已经入了秋,可是推开木屋还是给人一种“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感觉。
“哈哈哈哈幸亏陆总没有继续定昨天那家酒店,按照他的花法,八只腕表恐怕都不够他挥霍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陆总已经变成团队里拿主意的那个人了诶。”
“对对对,从节目一开始,陆总看上去没有多强势,可是所有人在做什么重要决定的时候都会先来问问他。”
“哈哈哈哈必须的啊,也不看看他们花的都是谁的钱。”
“抱紧陆总的大腿……”
“……”
许春秋拖着行李进了小木屋,简单地洗漱了一番以后就躺在了柔软的床垫上。
白天的跳伞对她而言是生理上和心理上的双重刺激,四肢的酸痛感后知后觉地席卷而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昏昏沉沉地坠入了睡梦之中。
一片一望无际的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左腕上突然传来一阵灼烧一般的刺痛,她抬起手来,黑暗之中却看不到自己手臂上的伤疤。
朦朦胧胧之间,她听到一个畏畏缩缩的声音正在说着什么。
——大、大家好,我是许春秋的父亲,许、许汉白……
许春秋的脑海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我怀疑华娱传媒丧尽天良地换掉了我的女儿。
——现在活跃在公众面前的许春秋根本就不是我的女儿许春秋,华娱传媒不知道用一些什么低劣的手段把她给掉包了。
——你们把我女儿还给我!
一石激起千层浪,她听到接连不断的质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几乎要把她给压垮了。
他们怀疑她,怀疑华娱传媒,也怀疑陆修。
她那么拼命地从黑暗里摸索出来,朝着光的方向飞跑着,好不容易走到了聚光灯下,好不容易走到了所有人的视线中心,有一只手从泥潭中伸出来,死死地擒住了她的手腕。
——许春秋左手小臂上有一道疤,烫伤的,是我打她的时候用烟头烫的。
——现在怎么没有了?
——她压根就不是什么许春秋,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
无边的黑暗几乎要把她给一并吞没了,一如她过去十几年的生命。
没有前路,也没有光。
她放任自己平庸地在生活的压迫下苟延残喘,却忘了她本可以做到那么优秀。
世界上最残忍的一句话,大概不过一句“我本可以”。
偏偏在这个时候,她看到无边的黑暗中打下了一束光,只有细细的一线。
那束光的尽头站着一个人,他穿着体面的西装,站得高隽挺拔。
许春秋不要命地朝着他的方向飞奔着,几乎是在用尽自己的一切奔向他。
离得越近,她的世界便跟着变得越亮了起来,她低头看看自己。
她的身上穿着《国民偶像》登顶时候的打歌服,外面却披着一条艳丽的,只有在戏台子上才会见到的大红褙子,左臂上的伤痕好像也变浅了些,灼烧一般的疼痛戛然而止。
她的光转过身来,如同冰川化作春水。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朝她张开了双臂:“许春秋。”
紧接着下一秒,所有的光亮尽数熄灭,她在黑暗中摸索着,不要命地四下找寻,可是却什么都触碰不到。
许春秋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汗涔涔的,全都是冷汗。
原来是梦。
她长舒了一口气,随手拉开了床头灯,小木屋里一下子亮了起来。
时间还早,才凌晨四点。
她踩上拖鞋,踢踢踏踏地下床找了件衣服披在身上,接着拉开窗帘,顺着窗户往外看。
夜晚的浪潮声是最好的安眠曲,海风咸咸的,空气很湿润。
不知道是因为滨海一带本就人烟稀少还是节目组提前清了场,放眼望去不仅没有人,连亮起的灯光都稀稀疏疏的。
小院外亮起一盏路灯,暖黄色的灯光泼洒下来,暧暧光晕勾勒出一个熟悉的影子。
陆修单手揣着口袋,独自一人在外面踱着步子,另一只手的指缝间夹着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