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打算公布的第一首单曲,既有老牌乐队的成熟严谨,又完全展现了一支年轻乐队的特点,延续了身为队长的一贯作风,从吉他到贝斯,从鼓手到键盘,各担当都扬长避短,每个人都有亮点。
最主要的是,第一首居然是城市流行?
沈起幻惊讶,他以为容修这些天会做一首传统硬摇,或英伦。
之前和容修聊过,知道对方有多面尝试的想法,各个风格的作曲小样也听过多首,但没想到,对方会首先拿出一首流行摇滚。
琴室一片狼藉,到了下不去脚的程度,容修习惯在地板上工作,随手物品摆了一地。
白翼和两只崽捧着乐谱席地而坐,沈起幻站在钢琴边没动,目光从乐谱上移开,望向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接触到对方的视线,他从那双凤眸里,看见一丝带着笑意的光芒在闪烁。
沈起幻怔怔:“决定了?你把风险提高了30。”
说好的试水呢?
这首歌的水准,更适合在dk鼎盛期发布,用作为打榜夺奖的杀手锏,而不是刚出道的第一首歌,dk知名度和人气还不足以把它顶到那个高度。
歌好可破——这四个字,只有火了、成了名之后,才有资格说。
有时候听众就是随大流,作品靠的是时运,如果不能一开始就打响,可能就要浪费一首好曲子。
沈起幻重复问:“真的决定了?”
“当然,我特别喜欢‘一’这个字。”容修笑道。
此时,容修的身后是斯坦威的钢琴腿,咕堆在软和的抱枕中央。
他单手支颐,懒懒斜躺在榻榻米上,一只长腿支撑起来,另只腿伸展开,“一,简单,纯粹,果断——一鸣惊人,一飞冲天,一炮而红。”
白翼兴奋道:“说的对!咱们一把成!要玩就玩大的!”
沈起幻瞟他一眼:“还有一蹶不振,一败涂地。”
白翼噎住:“哎,幻幻,扫不扫兴啊,别打击人信心行吗?”
“所以,我更喜欢九,”沈起幻看向容修,“因为九最成熟。”
容修笑:“没有一,哪来的九?”
“那就一点一点的来,一点一点的试,”沈起幻缓声道,仿佛在试图安抚一只瞄准猎物不顾安危的大猫,“九,是阳数里的极数,是单数最大的数;久,也是寓意最好的——容修,我不介意多试几次,只有多试几次,时间久了,才能达到一个极致。”
两只崽崽点头:“也有几分道理。”
白翼呆了下,“有个屁道理啊,什么久了,极致,这也太色了啊……”
沈起幻瞪他一眼:“……”
容修一下笑开,翻身从榻榻米上起身,绕开脚边的废纸团,缓步来到沈起幻眼前。
容修从满洲里回来之后,才从芭蕾口中得知有“幻神”这么一号人物。
沈起幻小有名气时,已然二十八岁。
容修想起,赵光韧也曾说过,这人一直在埋头苦练、闭门造车,直到自我感觉“成熟”才出山——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他的性格,注定会与容修产生分歧。
沈起幻仰头凝向他:“好饭不怕晚,你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最大的?最久的?”容修懒洋洋地问着,双手背在身后,往后仰了仰脖颈,左右活动时颈间发出了咔哒声。
不等沈起幻回答。
“你这个人啊,九——”容修轻叹着伸了个懒腰,身子直起来,微往前倾,凑近对方耳边小声笑,“我再给你一个九,你最后也是要归一的。”
说完就畅快地笑开,往门口走去了。
沈起幻:“……”
这是沈起幻第一次看见容修露出这样的眼神。
他的眼底有火焰。
满眼都是势在必得的雄心和野望。
“看吧,叫你不听话,咱们乐队的宗旨是啥?”白翼打趣地问。
聂冰灰低头翻总谱,随口道:“——大哥说的,永远是对的。”
“bingo!下次有点儿记性啊,小九,忘了自己归谁了?”白翼起身,勾着沈起幻肩膀,顿了顿,没再接着往下说。
环顾一周像被洗劫过的琴室,几乎把每个角落都看遍了,白翼才低声喃喃了一句,“你知道的,他肯定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
贴着黑板壁纸的墙下,亮着屏幕的电脑桌前,落地窗边凌乱的座椅上,乃至于斯坦威钢琴的底下,每一寸都有他踟蹰、逗留过的痕迹。
沈起幻深吸气:“我只是心疼我们可能瞎了一首歌……”
“我不心疼,”白翼笑道,揽着他往门口走,“因为我相信他,就算这次不行,咱们也会有更多的‘一’。”
回头朝坐在地上的两只崽一扬手:“走啦孩儿们,排练新歌去!”
“哎!太好了!”聂冰灰和向小宠早就望眼欲穿了。
乐队兄弟们喧闹着出门。
经过敞着房门的主卧,白翼伸颈看了一眼,“人呢?”
沈起幻敲了下门,推开进去,见容修连澡也没洗,和衣趴在大床上,大长腿还耷拉在床沿边,拖鞋还在脚上。
走近了才发现,那人呼吸平缓匀称,已经昏睡过去了。
白翼苦笑了下:“这家伙……”
沈起幻把他拖鞋拿掉,两人搬着他,把人往床里挪,拽来蚕丝被盖好了。
身长腿长的男人可真难弄。
白翼舒了口气,“这回你知道为什么小时候我总是喝得比他醉了吗?那样一来,被照顾的就是我了。”
沈起幻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