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时,谈过了。”容修说。
“谈清楚了?明白了?没有置气的成分?没有个人情绪?”白翼又挪近半步,和他脸对脸,抓住他的胳膊,“要是真的清楚明白,就会如释重负,觉得卸下了包袱,松了一口气——可他怎么搞成那样?你呢,怎么还不释怀?”
容修静静听着,面无表情,没有露出半点情绪。
忽然,容修动手,动作极快,随手扯掉崽崽戴着的小领带,又快速地将二哥抓他胳膊的手腕扯掉,利索地挷在了贝斯的琴颈上。
白翼:“?”
容修垂下眼睑,沉默地盯着白翼的脸。
白翼浑身僵住,定格地瞅着他,半晌,颤声道:“瞅啥瞅?就算你把我捆成粽子,我也要说完!你品,你细品。你看我,处过多少对象,大家好聚好散,有啥不敢面对的,分手了也要弄得他熨熨帖帖的……”
“你那是处对象?你那是交-配。”容修移开视线。
终究是没坚持,他迈开脚步,往休息室门前走。
不是不敢面对。
只是不愿意深想。
感情破裂了吗?这是心底不可触碰之处,不管答案是什么,都是对感情的亵渎,对彼此的辜负。
离婚率这么高的今天,恐怕只有十分之一的人会去真正思考与配偶之间是否还有感情。
而大多数人,只会在战争过后,凭着悲愤、骄傲和一腔孤勇,去处理更为纠缠不清的事——分割财产、分割人脉、分割社会关系、分割骨肉亲情,来展示他们的“收放自如”、“拿得起放得下”。
想当初,容修也是在第一时间和劲臣分割了财产,他留下了两人的家,上交了私房钱小金库。
只是,房子和车迄今也没更名,顾劲臣一直没动静,容修也没重提。
*
回到休息室内,容修绕到沙发前。
劲臣侧躺在沙发上,阖着眼,蜷缩着。灯光里,身影显得单薄。
容修走到他的面前,弯腰,很近,细看劲臣的脸。
大约听见了动静,或是感觉到容修的呼吸,劲臣睫毛颤了颤,睁开眼看他。
“你回来了。”劲臣说。
容修说:“我送你回去。”
“回哪?”劲臣眨着眼,眼中醉意朦胧,“你要把我送到哪去?”
“你家。”他说。
劲臣偏了偏头,展颜一笑:“我不回家。”
容修沉默几秒,并没有顺话题说,只问他:“来这找我,有什么事么?”
“你看你都病了,嗓子发炎了吗,我听出来了,”劲臣撑着身子,试图坐起,没使出力,他又伸手勾住了容修的脖子。容修没躲,扶他坐起来,酒气扑在脸上,紧接着,又听劲臣在耳边道,“容修,我在爱丽舍开了那个房。”
听到这个酒店名字,容修不由恍神一瞬。
就是十年前两人住过的地方,还是那间客房,冬天时重回故地,两人在那里分手。
顾劲臣昨天就拜托花朵帮他ck-in。
容修不回复他的消息,两人通不了电话,当他想起,容修说过的那句“要回避”,就着了魔一般,把那间房订了下来,当晚就住了进去。
听到劲臣提到“爱丽舍”,容修弯着腰,看了他很久很久,专注的眼神好似随时会吻他,“顾影帝,你又想干什么?”
“送我回去。”劲臣站起来,他酒量很好,但这次确实醉得不轻,起身时略显摇晃。
两人面对面而立,劲臣仰头看他,“容少,不是说要送我,这么快就变卦了?”
语调上扬着,带了点傲气,撞上容修天生傲慢的眸光,劲臣迎着他的视线。
骄傲的两人,互相较劲儿,分不出个胜负。
劲臣眼前看不清人,却还是挪不开视线,不眨眼地看他,总是觉得,这人,看一眼少一眼。
不等容修开口,劲臣就勾出笑来,他拿出车钥匙,往门口走。
劲臣走到门前,侧身靠在门上,转头望向容修,他说:“昨晚,我是在那家酒店睡的,这两天,我只有在那才能睡得着。今天你专场,我过来,就是想带你去——你跟我去看看吧,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有一起去,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很多话,没有说,很多话……过了今晚,把话说尽了,再断吧……”
情没有至深,话没有说尽,心不甘,意难平。
仿佛生怕话被打断,劲臣的语速很快,一股脑说完,拉开了休息室的门。
力道大了些,劲臣醉意上头,没站稳,往前栽倒。
走廊里,门刚一打开,人就栽了过来。
兄弟们赶忙要伸手扶劲臣。容修三两步上前,揽住人腰带到怀里,说:“我送他回去。”
大家点头:“开车注意安全。”
*
夜深人静时。容修揽着劲臣来到停车场,找到了那辆白豹子。
容修瞟了眼后车座,拉开的却是副驾的车门。他把劲臣塞进车内,他绕到另一侧上了车。
捷豹开出了停车场。
随后,张南开着路虎跟上,三辆越野陆续开出来。
一路上,容家四小忽远忽近,开车在捷豹附近搜寻着,像僚机一般,确定了没有狗仔尾随。
明星出行真难。
仲夏夜的井子门喧嚣未过。此时已是凌晨,街上霓虹闪烁。车水马龙,城市夜不眠。
商业街的led大屏上,正在播放容修新拍的代言广告。
“真好看。”等红灯时,劲臣趴在车门上,透过车玻璃往外望,醉醺醺地笑起来。
容修目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