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太医令长叹:“也许扁鹊先生再次,许是有可能救活吧?”
他听了太多扁鹊先生的医术,单单是听了那些传闻,就感受到了扁鹊医术的博大精深。
若是——这一次真的能够平安的活下来,自己就找机会离开齐国吧!
他家世代作为巫祝,虽然也积攒了很是高深的医术,甚至这助产的手法,更是世所罕见。
但是,他每每见到了那些无法救治的伤情,还是觉得自己的卑微和弱小。
芮姬失魂落魄的站着,任由挑花扶她躺下,医者又给她清了宫。
芮姬一句话都没说,只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牛乞儿叹息一声:“太后,事已至此,还请太后节哀!”
他莫名的就想起了前太子。
季是一个很是温和的公子,就像是他的母亲那样,话语不多,但是,待人接事却很有条理。
若不是他被芮姬说动,又得到了齐景公的默许的话……
从内心上,他牛乞儿也是喜欢这样的太子登基的。
季行事温和,自然不会像先君那样,横征暴敛。
若是季当时不被他纵容芮姬毒死,那么,现在的齐国,应该不会这么乱吧?
季是成年的公子,又素来与田鲍二卿走得近,行事作风上,也是带上了田鲍一贯务实的作风。
甚至,私下里,季数次哀叹齐人民生多艰。
……
可惜了啊!
牛乞儿叹息一声。
他瞥了一眼躺在榻上,面若死灰的芮姬。
命中无时,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
若是当初芮姬不心狠,没有被那个位置迷花了眼……
以燕姬在齐国那没有人帮助的现状,太后的位置,未必不是芮姬的。
就算是齐景公没有让孺子荼做上了齐侯,但是,必然也会给她们母子安排妥当的。
而那时,却是又不会像现在这样,面临着生死的抉择。
芮姬躺了半响,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她忽然悠悠的开口:
“内监啊,联军到了哪里了?”
芮姬随口问了联军的消息。
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不敢再向是之前那样,称呼田鲍联军是叛军了。
从高虎离开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等到高张带走了她的儿子,却对她拳打脚踢的时候,她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只可惜,那时候,堵上了一切的她,还是沉迷在自己给自己编制的谎言里面,不敢清醒。
此时,她一无所有的躺在这里。
哪怕是六月的天,别人不动身都是汗流浃背,而她裹着棉被,还是觉得寒冷。
她费劲了心机,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牛乞儿不答。
他虽然权势无双,甚至,最盛的时候,只要他想,就算是公卿,也是要避其锋芒的。
但是,牛乞儿端的清自己。
就算是他明知道齐景公护着他,但是,对于外朝的事情,还是心从来都不掺手。
倒是一边的太医叹息道:“老臣进宫的时候,城门已经开了,有小道消息,说是夏公带着族人,从东门逃了……”
“呵呵呵……”
芮姬躺在冰冷的榻上,嗓子里发出了宛若枯鸦一般的笑声。
方方还在青春靓丽的她,这一瞬,却是像是一个老妪一般。
浑身的精气神,都仿佛消失了。
“树倒猢狲散啊!”
芮姬双眼无神,毫无焦距的盯着屋顶。
那上面,是她的丈夫齐景公掌权后,大兴土木,从新建造的痕迹。
只见这房梁上,雕龙画凤,朱漆涂抹,各色彩绘栩栩如生。
甚至,就连木头的两端,更是包裹着一层铜箔,甚至上面还是渡了金。
这是工匠精心打造的一张极薄极薄的金箔,包裹在了铜箔的外面。
“生老病死,不过是黄土一捧,荣华富贵,不过是一日两餐,我悟了啊……”
芮姬惨笑。
只可恨,这一份明悟,实在是太迟了啊!
……
士人之乡,左坊。
田逆站在高虎的面前,一边的小吏上前夺下了高虎身上的佩剑,剥下他的衣甲。
“高公子,请!”
田逆的脸上,只是带着微笑。
至于古老的对待俘虏的礼节,需要给了对方玉佩,才能俘虏对方的规矩……
早已经名存实亡了。
周礼的消散,不单单是在战场上。
甚至,生活的方方面面,都已经消散一空。
高虎抿着嘴,左手的半截袖子空落落的。
他的身后,是监氏家族的族长。
监子监褴开口道:“逆,彼是高氏世子,当以贵族礼相待。”
监褴虽然不耻高氏的作为,但是,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他缓缓道:“逆,人之所以叫做人,是因为有人做了畜生的才能做得事情之后,人不能同样对待他啊!若不然与qín_shòu何异?”
监褴一家世代掌握齐国大狱,正因为这样,才有了监氏这个姓氏。
所谓监者,就是有高墙,有竹木搭建的房顶,然后在里面却是原木打造的栅栏。
中国自古就是形象文字。
这监字,就是高墙、屋顶之下的器皿。
监,是无法逃脱,是惩罚罪犯的场所。
监氏乃是齐国大狱主管,掌管的就是齐国的监狱。
这是一个与礼法节节相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