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阿秋此刻变为惨人阿秋,咿咿呀呀在地上蠕动,口中喊着:“我的腿!我的右腿!”
一时间唤女医的,唤担架的,询问状况的,声不绝口。
姑姑在狠狠看我一眼后,先和一群宫女们簇拥过去,照管起阿秋。
然后我落入了包围圈。宦官们从石山的四面八方往上爬,我逃无可逃,就差爬到合欢树上了。
我被登顶的“丧尸”揪住,然后提溜着我递了下去,下面留有几个人张着双臂来接。
我蹦跳着,如自己的本命神兽,想要挣脱:“姑姑,姑姑,姐姐怎么样了?我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却撞到了姐姐。”
姑姑为阿秋抹着眼泪和满头的汗,俄然转身向我走来,只见她面红筋涨,双眼已然紫红。
我心里咚咚咚直跳,因畏惧而睁大眼睛。
她的微动作告诉我,她现在就想对我对手。但是她控制住了,只切齿说道:“狼崽子,还在满口谎话!我今日便处死了你。”
我倒吸一口气。
然后她对宦官们喝道:“把她带走!先关进我的书房。”
马上一阵天旋地转,我被人扛着就走。自尊心上了线,我反抗道:“我自己走,自己走!”
可他们浑若没听见,直接把我拎回月池院。一进门院里的五个丫头全出来了,哄闹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我喊着冬休:“冬休,冬休,去找周贵妃!姑姑要杀我!”
还未喊几句,我便被塞进了书房里,咣当一声,门锁上了。
嗐!我叹口气。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翻窗逃吧,有人守着。口渴了,有人递茶。想尿尿,给你端唾壶……
装自杀?下不去手。
反正姑姑是一定不会真的处死我的,等下我好好认错,再来个悲伤过度晕倒~
嗯,完美。
想到这里,突然有些瞌睡。本来午觉就没睡,时下哈欠已经袭来,我把书房的帘子拉好,躺倒在坐塌上。
这个时候发现,在外面闹了一场,我这身儿蓝天白云衣裙,已经飘来乌云了。真费衣服啊,没关系,洗洗就好。
凉席挺舒服,骨碌骨碌,一翻身侧趴着,很快睡着了。
我梦见书房的门开了,洒进来的阳光明媚清凉,姑姑清水一笑,说现在就出宫去玩……
我高兴极了,咯咯笑着。
然后梦境碎了,我突然被人揪着后颈皮,拽坐起来。
蓦然的惊坐起,感觉脖子后的那块皮要掉了。
我看着眼前的画面。天还大亮着,姑姑站在坐塌前,手里拿着一沓纸一封信。书房门口有两个宫女,一个是桦萝,一个虽见过但不熟识。
我揉了揉惺忪睡眼,看向姑姑,软软说道:“姑姑回来了,姐姐怎么样了?”
她已经从暴怒中平静了许多,我看到她的情绪里跳出来一丝不忍。便趁热打铁,爬到塌边抱着姑姑说:“姑姑你累吗?菟儿给你捏捏肩。”
然而,我却被推开了。
被推开那一刹,我的心中一凉,眼泪就盈了眶。
姑姑坐下来,把手中那封信撂在我的面前,寂然说道:“这是你伙同念奕安烧云家果园的事,三日前我已收到了此信。因着京兆府捉到了那两个趁火打劫的小贼。便也是那二贼供出来的,一少男一少女,样貌如何,纵火过程,悉数清楚。我也查了当日的出宫记录,问过了当值守卫,你也确实持令牌有一个往返,时间对得上。”
我翻了翻信,我现在撕碎它还来得及吗?
姑姑又把那摞纸放到我的面前,继续说道:“这是三个舞姬的供录。关于你的部分,今天上午,我做主拦下了。”
……
这是天要亡我吗?
姑姑牵着嘴角,音声冷清:“耶伽法师何总管之事,我给过你机会,叫你自己承认,你充耳不闻,抵赖到底。”
“还有私养狞猫,谋害长姐。你说,你这样的孩子,还能留吗?”
我抽泣着往姑姑怀里钻,“姑姑,都是有原因的,您听我说。烧果园是因为突然刮了大风,本来是只烧一棵树。那棵树下埋着白宪昭的尸骨,她缠上了我。”
姑姑的身子一震,随即嗤笑道:“又闹鬼了是吧?为什么偏偏就你见过鬼神,我等都无缘得见?!”
我一吸鼻子:“都是真的!还有舞姬之事,菟儿的初衷是为了不让圣人打扰姑姑!”
姑姑一挑眉:“喔?我竟不知我的事情轮到你来做主了。”
“还有。方才头脑一热,推阿秋姐姐下去是因为她过河拆桥,不遵承诺!她动手在先!”
姑姑冷笑一声点点头:“好,真好。为了几只猫,你敢加害长姐。再过几日,岂不是要杀父弑母了。”
我泣诉道:“不——!不会!”
姑姑轻叹:“这五六件事下来,单独摘出来一件就能处死你。我原本打算,在今日午后,好好教训你一顿。但现在又多添了两样大罪,姑姑于公于私,于情于理,也再容不得你。今日一并把你打死了,省得以后这世上长成一个祸害来,我也免了这抚养孽种之罪。”
我紧紧抱着姑姑吭哧着哭:“姑姑不要,姑姑也不舍得菟儿,求求您饶了我……”
姑姑态度寻常,轻拍了我道:“姑姑自然舍不得,可也无奈。等你去了,就把你埋在你哥哥旁边,姑姑会每年在你生辰时候去看你。”
听了这句话,我瑟瑟发抖的不成样子。
姑姑使眼色给两个宫女。她们两个得了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