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浪漫》
绿眠/文
——2019.6.3
第一章
矜城四月，绿植繁茂，春意盎然。
立交桥上，来往车辆络绎不绝，像是工厂里的流水线，接连不断。
佟柔方才落地就接到画廊负责人打过来的电话，四十来岁的男人急得不行，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简单的一件事被他复杂化，氛围烘托的异常紧张。
佟柔虽对此不是太排斥，但是男人那种看起来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确确实实让她抱有怀疑的态度。
概括性总结一下，那就是，有一幅要展出的画被人用血水浇了个遍。
负责人林某反复强调，是真的血，不是电视剧情节里常出现的红色颜料，也不是刺激性气味扑鼻的装潢油漆，是鲜红的血。
正因为是血，没一会就凝固，红色固体扒在画的表面，格外触目惊心。
林思昂是早上七点四十七分抵达画廊的，他例行检查了一下门锁是否异常才往里边走。
被毁的那幅画被放置在第二个回廊的最里端，来者若非刻意，肯定不会挑它下手，毕竟，它的价值在众多画作中是处于中等偏下的，看起来很不起眼。
这所画廊坐落于矜城的郊区，距离市中心很远。尽管如此，抗拒不了艺术作品魅力的人大有人在。一旦有消息说此处有画展举办，就有潮水般的人涌来，一探究竟。
佟柔是近几年来最有代表性的抽象派画家，不论是在几何抽象方面还是在抒情抽象方面，她都有不少能拿得出手的作品。
三年前，她仅用一幅《周若》就博得了意大利行业内最具有影响力的几位老前辈的欢心，一经展出，红到天南地北，红的不言而喻。
作为一名土生土长的矜城人，她要回国举办第一场国内画展的消息一放出就引起了巨大轰动。
举办地点是老友靳绯替佟柔定下来的，她向来对于选址没有太多意见，只要作品质量打得过，放在哪里展览都没有什么问题。
展出时间定在了一周后，佟柔提前盘算了一下，最后订了今天的机票回矜城。
谁知道，脚刚落地，手机才开机，就接到了这么个措手不及的“好消息”。
她坐在出租车里，拧着眉头，给那头的林思昂撂下一句“等我过来再说”就挂断电话了。
车流量虽大，但是一路上并不拥堵。
佟柔扭头望向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从她眼中飞速掠过。她发狠地伸手掐了下耳垂，强迫自己不要一个不注意就开始回忆往事。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明明极度反感这座生活了多年的城市。可是当老师向她提出从今年开始要办一次全球巡回画展时，她又毫不犹豫地把第一站定在了中国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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矜城刑警大队内。
沈虔穿着便装，左手手腕处还绑着几层厚厚的白色绷带，禁欲的一双手修长而又骨节分明，连带着捻在手中的两张票券都显得冷寂。
他前段时间才去外省执行过一个任务，人是平安回来了，就是受了点伤。休息了有小半个月，身上还是留下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伤口。
男人眉宇间透着几分淡漠，看似毫不在意，可捻着票券的两根手指指尖泛白，目光也一寸都移不开。
他盯着那两张纸的左下角，连贯飘逸的签名犹如魔咒，仅仅是看上一眼，他就轻而易举地分了神。
突然，门被推开。
“卧槽。”徐岩抓着门把手的手一抖，在确定大厅里坐着的人是沈虔之后才松了口气，他松手往里面走，“沈队，你假期不是还没休完吗？”
沈虔淡淡地嗯了一声，顺手若无其事地把那两张票扔进了抽屉里面。
可徐岩眼尖，他惊呼着走上前，作势要拉开抽屉。
沈虔抿着嘴唇没说话，不动声色地给他递过去一个眼神，警告他别乱动。
徐岩平时皮惯了，在身后拉了把椅子坐在男人旁边，喋喋不休道：“沈队，那是不是佟柔的画展门票！卧槽，我女神的票这么难抢您竟然抢到了！沈队，要不你给我分一张吧，求您了，我抢两次都没抢到！！”
沈虔也不嫌他吵，边收拾了下桌面边听他嘀咕，就是一点要松口送他张票的意思都没有。
正听着徐岩小嘴叭叭，又有几名男人陆续走了进来。一行人看到沈虔的时候均是稍稍愣住才反应过来，倒也没错，队长可是劳模担当。
“我靠徐岩，一大把年纪没个女朋友，搁这跟队长撒上娇了？”陆运走到沈虔对面的转椅里坐下，伸手在桌上拿了牙签叼在嘴里。
徐岩闻声拍桌而起，不服道：“说的好像你这会儿有女朋友了？谈过那么多个也没见你结婚呀？”
陆运气得脸色涨红，伸手就要打人。
徐岩顿在沈虔身后，一边防着陆运打他，一边还惦记着沈虔手里的那两张票。
周煜不明所以地抬眸问道：“你一直扒着沈队干嘛呢，他那有什么宝贝让你像个狗皮膏药一样粘着他？”
徐岩努努嘴，低声说：“我女神的画展票。”
周煜恍然大悟，蓦地笑了，“难怪。”
话音落下，又听到徐岩耍赖皮，恨不得把童子功也给沈虔展示一番才好。
突然，周煜像是想到了什么，突如其来的一句“慢着”打断了徐岩的话。
他低头掏出手机，点开了微信里的一个群聊，翻出了一条今早的聊天消息。
“黄江区的沉日画廊好像出事了。”
周煜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