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宋子安被深入骨髓的疼痛唤醒。
他睁开眼睛,四周围金光耀目,有东西在眼前飞翔。
好一会他才适应眼前的光线。
那飞舞的是一把戒尺。
刺眼的金光也来自那把戒尺。
曾经伴随了宋子安整个童年、很久没见过的那把戒尺。
这戒尺似有灵性,发觉宋子安一直注视自己,便停止了那划桨一样的飞舞。
金光飘逸,一个急停止于宋子安面前,人立而起。
有声音在宋子安脑海中响起。
濒死的时候、最胖的时候、最瘦的时候。
最愤怒的时候、最绝望的时候。
嗜血岭的血、飘渺峰的云、海市蜃楼的沙、死灵深渊的鬼。
听到这声音,三年没滴下一滴眼泪的宋子安,忽然间热泪盈眶。
因为这是妈妈的声音。
那戒尺在他面前静静等待,时间静静流逝。
一弹指、一盏茶、一柱香。
宋子安仍然在默默流泪。
戒尺忽然跳起来,劈头盖脸打了起来。
还是熟悉的位置,熟悉的痛楚。
等到一轮戒尺打完,戒尺重新站在宋子安面前。
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
濒死的时候??????最绝望的时候。
宋子安已经哭够了,也被戒尺打醒了,十多年的熏陶,他知道这戒尺想干什么。
这一次,等到脑海里的的声音停止。
他立即重复道:“濒死的时候??????最绝望的时候”
戒尺很满意,向他接连点了三次头。
亲切又熟悉的声音重新响起。
“当你看到戒尺的时候,说明第一道封印已经解除,七天之内??????”
又是一段话讲完。
这一次不等戒尺出手惩戒。
宋子安连忙开口道:“当你??????”
等他一字不差的背完,戒尺再三点头。
随后“嘭”的一声,戒尺化为一蓬金光,消失不见。
宋子安的意识重归寂静,几乎同时,他右臂上隐隐出现一道金光闪闪的龙形花纹。
这花纹出现只是瞬间,刚一闪现,随即消逝无踪。
此刻宋子安正昏沉沉躺在床上,身上盖着棉被。
床边一个青衣丫鬟,正趴在床沿上轻轻打盹。
还有一个浑身黑衣,脸罩轻纱的少女静静站立在他床前。
目光里满是关切,像是看着世上最珍爱的人。
因为那棉被的遮盖,这神异情形,并无一人发现。
青衣丫鬟梦中惊醒,伸了个懒腰。
她抬起头,揉揉眼睛,少爷依然静静躺着。
那黑衣少女已然消失不见,并未被她看到。
长林县隶属大雍朝、并州所辖。
宋家虽然是国姓,在长林县却只是一个藉藉无名的小姓。
宋子安父亲年轻时科举高中后,将父母接走,一去二十年。
直到十七年前,宋老爷携妻带子回到长林。
送他们一家前来的还有一队士兵,说是奉命护送告老还乡的京官。
有人对此嗤之以鼻:“什么告老的还乡,才四十多岁,告的什么老,还的又是什么乡!”
旁边有人问:“您说是怎么回事?”
“哼、八成是得罪了京里某个大人物,被赶回原籍、押解回乡”
旁边又有人道:“虽说是犯了事的犯官,在京里必然留下了名字,弄不好陛下都知道有过这个人,完全有可能复起的。”
听到这些传闻,县里的混混恶少们心里有了忌惮。
尽管县里龙蛇混杂,并没有什么人敢来找宋家的晦气。
回乡之前,宋老爷已经遣人先一步赶回,悄悄把老宅周围的房舍都高价买下。
宋老爷回来后,先是借住客栈,高价请来匠人,旧宅完全拆毁,连地基都重新挖开,精心重建。
不知道砸进去多少银子,终于建成一座全县最巍峨壮观的一所宅院。
果然是书中自有黄金屋,宋老爷当年是担着个书箱去的京城。
现如今,返乡不知道带回来多少金银财宝.
一时间全县文风大盛,倒是传下一段佳话。
新宅建的时候,县里不少人趁着施工,进去看过。
“乖乖,这种宅子,州府里都少见,这栋宅子几乎就是用银子堆起来的!”
宋老爷是犯官的传闻就此不攻自破,哪见过如此嚣张的犯官。
若是没有依仗,一个归隐的官员这样肆无忌惮的建筑宅院,一定会招来祸事。
自此乡邻们把他们当成了京里来的大人物,敬而远之。
邻居和他家的仆人熟识以后,仆人们言道宋老爷只是京中的小吏,觉得仕途艰难才生出归隐之心。
至于建造宅院的那笔银子,是自家夫人的陪嫁。
他们的话又有多少人愿意相信,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相处的时间久了,乡邻们觉得宋老爷为人豪爽谦和,乐于助人,渐渐也有了敬畏之心。
宋夫人在相邻们心中却始终是一个谜。
她足不出户,长年累月住在后宅。
除了那些宋家从京城带来的仆佣,外人根本见不到宋夫人。
总有人想要打听宋家的事,夫人怎么怎么的。
仆人们说夫人身体不好,所以不喜见人。
也有宋家走到近的,有幸见过几次夫人。
据他们所说,夫人身患痼疾,说不了几句话,就会咳嗽,而且时常都会咳出血来。
乡邻们自然脑补出,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为了过病才嫁给宋老爷这个小吏的情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