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焕升见高景仁误会了自己,也不解释,随即继续顺着他的话题说道,“既然决定娶曼琳,我当然要给她最好的,这次机会不错,我准备去试一试。”
他没有说具体要做什么,高景仁也没有问,而是担忧地说道,“阿升,你的心思是好的,可你要知道,现在北方并不太平,无论是什么生意,现在去做都不是好时机啊。”
陈焕升拿出一根烟卷叼在嘴里,“诶,这个观点我不赞同哦,老板,所谓富贵险中求,你难道忘了我第一笔钱是怎么赚到的。”
高景仁当然知道他所说的事,只是现在面对陈焕升跟之前的心情完全不同,彼时他不过是自己的一个伙计,看好他是因为惜才。
但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他是自己唯一女儿的未来丈夫,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事,高曼琳怎么办?
想到这里,高景仁面色微沉,“阿升,我知道你是个敢打敢拼的小伙子,脑筋转的也快,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有了基础,何必还要如此呢,你跟曼琳好事将近,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以后利源的所有也迟早是你们的,再加上你的元盛行,你们小两口一辈子衣食无忧,根本就不是奢望啊。”
他说的苦口婆心,陈焕升又怎会不懂,只是此时既然已经上了这艘船,陈焕升就断然不会轻易跳下。
为了让高景仁放心,他脸上故意表现出轻松的样子,“呵呵,老板,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么,放心啦。”
高景仁知道陈焕升的倔强,听他如此说,便知道自己无法阻止,“好吧,那……”他刚想问陈焕升准备做什么,这时高曼琳走了过来。
其实陈焕升来到高府这件事,早有丫鬟听说,并告诉了高曼琳。
高曼琳自从那天从陈家回来,就再也没见过陈焕升,心中也甚是想念,所以听到丫鬟说完,便立刻赶了过来。
“你们两个聊什么呢。”
见女儿过来,高景仁便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还能说什么,聊聊你们的婚事而已,我跟阿升说,你已经迫不及待了。”
高曼琳脸色一红,走到高景仁身边,撒娇地摇着父亲的手臂,“爹,你可别乱说啊,我哪有。”
“没有吗,你以为偷偷准备嫁妆的事能瞒得过我!”
“哼,不理你了。”高曼琳佯装生气,甩开高景仁的手臂,站在一旁。
陈焕升见高景仁没有把事情说穿,也放下心来,他深情地看了看高曼琳,然后对高景仁说道,“老板,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就站起身来。
高曼琳见他要走,有些不舍,“干嘛这么着急啊。”
陈焕升微微一笑,“在娶你之前,我也要把生意打理好,否则怎么养得起你。”
他一贯是这种不羁的性格,所以高景仁也不介意。
高曼琳知道两人婚前不该接触太多,也不好阻拦,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
高景仁见状,开口说道,“好了,阿升,你快去忙吧,一切小心。”他最后一句话,自然是在提醒陈焕升。
陈焕升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而高曼琳还沉浸在对陈焕升的不舍情绪中,并没有听出高景仁话里别样的意味。
……
码头上,一艘英吉利船只缓缓靠岸,待船停稳后,一位眼眶深邃,鼻子坚挺的英国人缓步走了下来,他戴了一定绅士帽,穿着黑色燕尾服,回眸看了一眼身后的港湾,略显疲惫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
岸边,早有一位印度警察等在哪里,见来人下船,他连忙走过去,恭恭敬敬地敬了个礼,“罗伯特先生,一路辛苦了,查理士警长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请您跟我来。”
罗伯特点了点头,由印度警察带路,两人快步离开了码头,走向街边一所并不起眼的民房内。
房子里,有一位梳着辫子的中年男子等在那里。
印度警察伸手指了指屋子中间的椅子,“罗伯特先生,先生,您先在这休息一下。”
只见罗伯特摇了摇头,“不必了,开始吧。”
印度警察点了点头,随即用不怎么流利地汉语对着中年男子说到,“你要小心一点,否则,我一定要你好看。”
中年男子唯唯诺诺地连连点头,“大人,你放心,我这是多年的手艺了。”
说完,他从随身携带的背囊里,抽出一把亮闪闪的剃刀,看起来非常锋利。
罗伯特视若无睹,靠在椅背上,微微闭上了眼睛。
中年男子又抻出一块围布,小心翼翼地围在了罗伯特身上,之后便开始用剃刀为他剃发。
男子的手艺不错,不多时,便将罗伯特前额的头发尽数剔除,如果从正面观看,这个发型已与大清人无异。
弄好之后,男子拿出一面镜子,放在罗伯特面前,“大人,您看看。”
罗伯特睁开眼睛,左右摆头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到对方的样子,男子心中暗喜,脸上也露出讨好式的笑容。
印度警察见状,对罗伯特说,“先生,您还满意么?”
“可以。”罗伯特轻声说了一句。
印度警察随即对男子说到,“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男子连忙把搭在罗伯特身上的围布撤下,然后站在一边,似乎等待着什么。
罗伯特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印度警察。
印度警察会意,但却不太情愿地把中年男子拉到一边,眼神中带着几分厌恶,从衣兜里缓缓掏出五个鹰洋,趁着罗伯特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