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永祥听到陈焕升的话一脸惊讶,“你要做咩事啊,听口气好像不甘心只做个一身铜臭味的买卖人来的,莫非江湖事你也想插一脚?”
陈焕升微微一笑,“江湖无处不在,谁说商人只能做生意,不说了,还有事,走先。”说完整理了一下衣襟,便缓缓向外走去,刚走到门口,又好像想起什么事,转回身冲着林永祥拱了拱手,“差点忘了恭喜你,生意兴隆啦,林老板。”
“多谢。”
看着陈焕升离去的背影,林永祥嘴里默默重复着陈焕升话里的最后三个字,“‘林老板’,是啊,我现在也算个老板了,既然江湖人能做生意,那生意人当然也可以入江湖,又或许,两者本就没什么区别。”
……
十九世纪五十年代,清政府内忧外患,自顾不暇,更加顾不得在英吉利殖民统治下的香江。香江本就地处边陲,加上开埠通商,各地人员纷纷涌入,与本地原住居民一起,形成了一个暗流涌动的江湖。
然而,江湖却不只是打打杀杀。
自从盛福义送给卖鱼祥一条死鱼,便一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而陈焕升也特意叮嘱林永祥,敌不动,我不动,死鱼也是礼物,刚好煮了补身体。
虽然林永祥并不知道陈焕升是何用意,但对他的建议还是十分在乎,故而真的就按兵不动。
盛福义用力抛出的石子还未听到声音就石沉大海,令何耀盛不禁十分诧异,他早就叫细毛光盯紧林永祥,一有动作马上回击,这时候出手就是事出有因,不算坏了规矩。
你洪胜会的朋友欺侮我盛福义的兄弟,而你卖鱼祥又率先挑起事端,即便抢了你的场子也不过分,这就是何耀盛的如意算盘。
然而对方却一直没有动作,这不禁让何耀盛有些心急。
“阿光,这两天卖鱼祥的赌场生意如何?”他好似无意地开口问道。
“妈的,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刚开业有朋友捧场,我在门口看过两次,生意好的不得了。”细毛光说完才觉得自己在老大面前有些出言不逊,连忙规规矩矩地站好。
不过何耀盛却并没有在意,他微微皱了皱眉,“莫非是忙着数钱忘了收过的礼?”
“老大,要不要我去……”细毛光说着,眼神中带着些许期盼,他非常希望何耀盛会允许他带着大队人马前去卖鱼祥的赌坊找麻烦,这样不仅可以借机会提升他在盛福义的地位,同时还可以去找陈焕升和黄六报仇。
上次黄六那一袋米,直到现在他腹部有时还会隐隐作痛,当天他虽然带着十几个人,不过是为了撑场面,能吓住人就吓住,吓不住他也不能太过分,毕竟面对的是施米的商人,即便是无赖也要分场合,所以硬挨了一下也只能认了。
但如果面对洪胜会则不一样,都是混江湖的,拼的就是好勇斗狠,无论结果如何,都不会惊动警察,而且老大授意也好比加了一份保障,捎带着收拾下卖鱼祥的朋友也无可厚非。
何耀盛怎会看不出细毛光那点小心思,其实一般时候,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他去了,毕竟细毛光从他刚到香江就跟着他,算是元老,只不过能力实在一般,所以一直提不起来,偶尔有些露脸的事,何耀盛便放手让他去做,即便做不好,也不过是再派人擦擦屁股而已。
不过这次他却没有马上答应,因为他隐约觉得这次的事似乎没那么简单,这也是他多年刀头舔血锻炼出来的直觉。
何耀盛微微摇摇头,“不急,既然他卖鱼祥能忍得下这口气,我们也不要太急于煽风点火,给他点时间发酵一下,或许对我们更有利。”
……
高景仁不愧是干了多年南北行贸易的老牌生意人,动作麻利的让陈焕升不禁感叹人脉的重要性。
自从自己提出要把货仓的大米卖掉,前后不过五天,高景仁已经把白花花的银子摆在了他面前。
饶是上一世做惯了大宗贸易的陈焕升,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现银。
“终于不用当穷人了,感觉真好,老板,我欠你多少银子,不要客气,尽管拿去。”陈焕升大手一挥,将富人的模样表现的十分到位。
高景仁则一脸精明,“那还用你说,我早就扣除了,这里剩下的都是你的。”
“哦,这批大米赚了多少?”
高景仁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两,你小子这一次便赶上了利源半年的收入,后生可畏啊。”
陈焕升听到这个数字却并不怎么惊讶,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这次北方战乱,陈焕升早就料定大米会涨价,他让高景仁联系广州的米商将大米卖给了军队,轻轻松松地便赚了一大笔。
高景仁却突然叹了一口气,“三千两加上一艘船,你也可以成立个小型的商行开展贸易了,准备什么时候离开利源啊,陈老板。”
陈焕升抬头看看高景仁,“别这样啦,老板,你手下的业务在外面打出一片天地,于你脸上也有光不是。”
高景仁有些没精打彩地点点头,“话是这么说,但……唉,不多说了,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事到临头,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老了。”
“可别这么说啊,老板,我还想着以后可以跟你合作一起赚钱咧。”
陈焕升知道高景仁是性情中人,安慰着说道。
高景仁拍拍陈焕升的肩膀,尽量换上一副笑脸,“那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倒是有点想法,不过还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