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王韶从熙州回来一直与宋神宗、朝臣们商议西夏之事。按照原定计划,王韶扫平边境诸多蕃部后,就会西征,与西夏开战。王韶此次回来一来汇报一下战事,二来索要一些官员、兵马粮仓等以助自己继续拓边。西夏大计还未开展,如果契丹这边再打仗,西夏又趁机添乱,那就太糟糕了。
宋神宗不由担心道:“契丹已派出使臣前来,这可怎么办啊!”
王安石道:“岂有相隔万里而畏惧他人之理?如果畏惧他人,那必是事情还没准备充分。”
宋神宗想了下觉得王安石说得很对,能担忧的事大多是因为准备的不够充分,于是命中书、枢密院二府官员们协力置备。
过了几天,宋神宗又担心起契丹之事来,对王安石道:“契丹若坚持要那两块属地,怎么办?”
王安石态度坚决道:“若如此,当然不能给。”
宋神宗追问道:“要是不给,对方不肯善罢甘休怎么办?”
王安石道:“不肯善罢甘休就派遣使臣用道理慢慢与之争辩。”
宋神宗继续问道:“如果突然打仗怎么办?”
王安石道:“一定不会走到这步的。”
宋神宗担心道:“要是真的打呢,怎么办?”
王安石道:“那就用人情来说服他,契丹也是人嘛。”
参知政事冯京突然插话道:“我理未尝不直。”
宋神宗道:“江南李氏何尝理曲,为太祖所灭。”(江南李氏为南唐后主李煜)
王安石道:“如今土地不是不广,人口也不是不多,财谷更不少,若与柴世宗、太宗同道,又怎会变成李氏这样。如果我们与当年的李氏有着相同的担忧,那肯定是盘算商议国事没有完备,不然以今日土地、人民、财力,哪有畏惧契丹之理。”
虽然王安石一直劝说宋神宗不要畏惧契丹,但宋神宗还是有点担心,终日惴惴不安,等候契丹使臣的到来。
三月。
契丹林牙兴复军节度使萧禧带着几名官员来到汴京,在崇政殿拜见宋神宗,并送来契丹兴宗的书信。前一日,宋神宗知道萧禧带着书信前来,急忙召集中书、枢密院二府官员共同商议对策,大家都认为萧禧一定是要求取回关南之地,只有王安石认为不是为取关南之地,说不定只是为了争论河东蔚、应、朔三州的疆界问题。宋神宗怀着忐忑地心情拆开书信,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爰自累朝而下,讲好以来,互守成规,务敦夙契。虽境分二国,克保于欢和;而义若一家,共思于悠永。事如闻于违越,理惟至于敷陈。其蔚、应、朔三州土田一带疆里……
宋神宗仔细读完,果然如王安石所料,对方只是来商议蔚、应、朔三州疆界的问题,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他故作淡定,对萧禧道:“此等小事,派个边疆小吏过来就行,何必专程派你前来。朕派一名职官前去当地查看,你们也派一名职官过去商定,如何?”
萧禧道:“圣旨如此即不错。”
宋神宗问道:“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事吗?”
萧禧道:“雄州展托关城,违背澶渊之盟的誓书。”
宋神宗道:“誓书只说不得创筑城池,没有说禁止展托,这也是小事,朕让他们拆去便可。”
萧禧道:“北朝只求南朝永远不违背誓书。”
宋神宗道:“若北朝能长久保持盟约履行下去,那真是一桩美事啊!除此之外还有别的事吗?”
萧禧道:“没别的事了。”
宋神宗悬着的心总算全部放了下来,当即下诏:蔚、应、朔三州地界,等我朝职官与北朝职官就地检视定夺。雄州外罗城,乃嘉佑七年因旧修葺,修了十三年还没修完,并未新筑城隍,就算有违誓书,也不是近几年的事。北朝既然不想我们修葺,我朝为了表示两国交好,就不让那边继续增修了。白沟馆驿也要差人检查巡视,如有新盖楼子箭窗等,一并令其拆去,如有新屯的兵也一并令其抽回……
萧禧奉诏而退,在汴京没住多久就带着诏书回国去了。
外患问题总算暂时解决了,内忧问题仍然令宋神宗头疼不已。自从推行新法以来,朝中争议之声不断,后宫本不干政,如今太后也坐不住了,带着岐王赵颢一同到太皇太后宫中问安,诉说新法之事。
太皇太后听后将宋神宗召来,对其说道:“吾闻民间被青苗、助役钱害苦了,为什么不罢黜青苗法和免役法?”虽然王安石推行的新法涉及方方面面,但争议最大且反对人数最多的当属收取青苗钱的青苗法和收取助役钱的免役法。
宋神宗坚信道:“这是利民的,而非害民的政策。”
太皇太后当年做宋仁宗的曹皇后之际就非寻常妇人,宋仁宗驾崩时也能沉着冷静应对。她见宋神宗这样直接对新法指指点点只怕对方不会接受,眼珠一转,换了个思路劝说道:“王介甫确实有才学,然而怨恨他的人太多了,皇上要是想保全他,不如让他暂时去地方为官,等明年再召其回来也行啊。”
宋神宗道:“群臣中,只有介甫能为国家挺身而出。”
赵颢道:“太皇太后说得对,官家不可不思啊。”
宋神宗听后勃然大怒道:“是我败坏天下吗?我当这个皇帝不行,那你来当啊!”
赵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泣道:“何必如此啊!”
宋神宗甩袖而去。宋神宗走后,赵颢站起身来,拭去眼角的泪珠道:“我也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