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览被说服了。
两人一不做二不休,命手下将攻城的器具全部烧毁,将残存的高橹也逐一铲平。听任不愿降的上万袁兵散去,随即带领嫡系部队数千人前往曹营。
曹洪见袁军复来,以为又来挑战,兴致勃勃,又准备排开骂阵,不料前排几百人齐刷刷的跪倒营前,纷称:
“我等愿降!……”
曹洪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假的?我老洪有那么大的好运,人多势众的进攻方,反而向势单力薄的防守方投降?乖乖,这么多人!要是诈降的,俺可弹压不住呀……”
荀攸观察了一会儿,很有把握的说:
“我看是真降。袁绍向来猜忌,张郃计不得用,攻不能克,进退两难,恐怕遭受连累,惧而来降,是顺理成章的事。你看那些高橹、云梯等物还在冒烟,全是他们自己烧的。子廉还有什么疑惑的吗?”
曹红向来十分信服荀攸、荀彧叔侄,就高兴的打开营垒,接纳降军。
不多久,曹操的突击部队顺利返回。
顿时营垒里成了一片欢腾的海洋,幸存的将士们互相问候,战斗中结下的情谊更加浓厚,短暂的离别就像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的考验,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又重返人间。
曹洪亲热的一个个轻捶许褚、徐晃等将领的肩膀:
“主公这场豪赌,真是倾其所有啊!竟然大获全胜,连本带利大赢特赢,可见主公洪福齐天呢!你们这些家伙,都像老洪一样属猫的,有九条命,连毫毛都不少一根。哈哈,后福无穷啊!”
郭嘉笑道:
“洪哥,你遭重兵围攻,浑身上下没少一样,就是嘴唇更薄了些,大概是骂人骂多了吧?”……
大伙儿哄笑着闹成一团。
张郃、高览见曹营诸将亲如一家的形状,很是羡慕,孤零零的站在一边,正有些尴尬,荀攸走上前向曹操引荐他们。
曹操大喜,拉住张郃、高览的手摇了又摇:
“两位的大名我是如雷贯耳呀!你们都是河间一时之杰,可叹袁绍视宝若草,焉得不败?我得两位欢喜不尽啊!”
张郃心中感动,口称:
“末将与曹公为敌,今日方才来归,还请恕罪!”
“哈哈,何罪之有?来得其时呀!春秋的吴国名将伍子胥,不早觉悟,害了自己的性命,张将军来归,就像商代的微子脱离殷纣王,前朝的韩信投向汉军一样,都是明智之举啊!”
曹操当即就拜张郃为偏将军,封都亭侯。高览为裨将军。让他们统领旧部。
张郃感动地俯身下拜:
“主公气度,世所罕见,张郃必当肝脑涂地,以死相报!”
曹操一脸笑容,将两人亲手扶起。
会议散后,曹洪磨磨蹭蹭留到最后,对曹操说道:
“张郃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就封侯拜将,我看众将心里会有不满,何以如此看重一个降将?”
曹操细眯的眼睛狡黠地眨了眨:
“是你自己不满吧?子廉,你不要忘了,夏侯家和曹家人本是一家,你我名为主从,实为兄弟。亲者自亲,疏者自疏,外姓将军官再大,爵再高,难道比得上我们兄弟之情吗?”
见曹洪微露惭色,曹操认真说道:
“目前与袁绍之战已呈白热化,袁军尽管一败再败,人数还比我们多,我厚待其降将,就会起到瓦解袁绍军心的作用。影响之大,不小于得一支生力军。何况张郃的确是目前河北首屈一指的良将,我送出一顶官帽,换来他死心塌地为我所用,这笔账,算下来还是大占便宜啊!”
曹洪心里豁然开朗:
“不是大哥指点,小弟差点沉入迷津!……主公见识高远,洞察宏微,洪实在佩服!诸将要有什么疙瘩,俺会相机开解他们的。”
曹操点点头:
“你和众将都要和张郃、高览搞好关系,一视同仁。不能让他们有顾虑,或者自卑之感,切记切记!”
袁绍的营中此时一片惊恐,上上下下,惶惶不可终日。士兵们都在议论着乌巢败军被割鼻的惨状,人人不寒而栗。将军们相顾失色,沮丧无比,谁也不敢拍着胸脯挺身而出,要去和与曹军决一死战。
那些谋士们更是哭丧着脸,像被剪去了舌头的乌鸦,一声也叫不出来。
袁绍恨恨的望着手下这班文臣武将,嘴唇哆嗦着,连再骂一句的兴趣也没有了。
曾几何时,十余万大军,如天兵天将挥师南下,大有灭此朝食,荡平曹军的气势,到如今,煌煌军威被风吹散,赫赫焰气被火烧尽。
顶尖猛将,不是被杀,就是投敌;数万兵士,就像被狼吓破了胆的羊儿,再多又有何用?
“天哪,我就这样莫名其妙败给了曹操?我,四世三公,簪缨世家子弟,就斗不过阉官之后,奸诈之徒曹阿满?我不甘哪!……”
袁绍仰天长叹,心中的愤懑充塞了胸膛,一种山穷水尽的绝望,使他的每个毛细血管都冰冷颤抖,忽然,袁绍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出老远……
群僚惊恐万状地围了上来,袁谭扶住袁绍摇摇欲坠的身体,哀声劝道:
“父亲,您不要太伤心了,我们且退兵吧?等你养好精神再来……”
田丰吓白了脸一声不吭,沮授排开众人沉声说道:
“定天下不在一时的胜负,谁笑到最后才是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