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露出难得一见的和悦笑颜,拍拍陈到肩膀,
“我老张失敬了!好呀,我大哥多了一员虎将,我和二哥也多了个好帮手啦!”
关羽却摇摇手道:
“我倒有个不同的建议。我觉得与其将叔至老弟放到战场上去拼杀,不如留在大哥身边,做个亲卫队长更为合适。他年轻无名气,不引人注意,却又武艺高强,机警细心,一定能护卫大哥周全。大哥,三弟,你们意下如何?”
刘备想起阵上凶险一幕,心有余悸,看看陈到年轻而沉毅的面孔,不由自主点点头。
张飞与简雍等文士,也频频点头。
陈到两手一拱:
“承蒙主公与各位大人看重,陈到敢不竭尽所能,效命终身!”
刘备令摆酒与众人小酌。一来压惊,二来庆贺收了陈到。众人暂时放下忧怀,或者说是借酒消愁,个个喝得酣畅。
只有陈到,干了第一杯酒,略表酬答大家之情,随即就整装正立于刘备身后,正式行使起亲卫队长的职责来。
过了几天,与袁术军又战。但兵将们得知徐州被吕布夺去后,人心惶惶,俱无斗志,一连打了几个败仗,最后再守不住阵线,只好放弃广陵。
刘备想起糜竺的话,率部到了海西,县官自知不敌,降迎刘备。残军暂时驻屯下来。
小邑贫困,补给困难,军粮很快就告罄了。可怕的食人事件又出现了。不少军士的怀里揣着人脯,那是居民和老弱士兵被杀后所做的“贡献”。
老百姓和文吏们单身都不敢出门,生怕被人从后面打上一闷棍,成为别人肚中的食物。士兵们互相面对时,也都红着眼睛,充满了不信任,怀疑对方正对自己转着杀而食之的恶念。
人心恶劣,形势凶险,刘备军面临着崩溃的危险!
正在这严重关头,救星到了:这就是徐州的元老,徐州从事官糜竺。
他从朐县带回家奴、宾客共计2000余人。还有许多金银钱币,以及食粮与桶酒共十余车,几乎是将整个家底全部掏空来资助刘备。
他已经下了决心,全身心投入这场豪赌:
要么倾家荡产,甚至赔上性命,要么成为从龙功臣,将来荣华富贵,光宗耀祖。乱世之中,就当行此非常之事!
更令大家想不到的是,糜竺还带来了他的妹妹糜娟,献给刘备做夫人。同时来的还有他的弟弟糜芳。
刘备十分感动,拉着糜竺的手,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他望着糜娟,心里涌上一阵男性久违的温情。
糜娟虽不似甘倩那样白皙妩媚,倒也长身玉立,红润健康。难得的是她生于富家,有条件读书,故而知书达理,出言文雅。至此,糜娟也被刘备纳为小妾,人称糜夫人。
逼仄的县衙内厅,左侧几只鼓形的圆凳上,散乱的坐着糜竺、糜芳、简雍、孙乾、陈登等廖廖可数的文官,关羽坐在右边首位,大家都眼巴巴的望着端坐中间沉思的刘备。
只有张飞坐不住,烦躁的在厅里走来走去。
“各位,难关是暂时度过了,但危险依然存在……”
刘备思考再三,痛苦的说出一个令部下意想不到的决定。
“海西是袁术东来必争之地,久驻绝非长久之计。城中兵卒不足5000,且都是疲累之军。倘袁术尽起3万兵来攻,我看覆巢之下无完卵。我想来想去,只有回徐州去投吕布这条路可走……”
“什么!投降吕布那厮?”
张飞睁圆了眼睛,声震屋宇地大嚷起来,“我老张死也不向这个反复小人低头!”
“益德稍安勿躁!听大哥讲完再做计较。”关羽把他拉到身边坐下。
刘备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
这是他的招牌性动作,每当有重大决策,需要他最后拍板时,他都会自然的去摸摸,这在别人应该是长胡须的颔下。他也曾以无须为憾,恐怕不了解的人从“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个角度来看他,所以常常摸颔沉思,故作深沉之状。
“袁术亡我之心不死。而吕布与我本来并无仇隙,抢我徐州,纯粹出于其贪念而已。如今他既已得城,我又不与他争,他还有什么忌讳我的呢?反之,他与袁术倒是早有积怨,现在只不过各为自己私利而联合起来,日久必定有变。
“而且,兖州还有曹操这个虎视眈眈的敌人在窥视他,吕布焉能不忧?如果我主动去投,他白白得了一股辅翼的力量,必然欣喜,相信他一定能容纳我。这样我们也就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
刘备略作停顿,目光坚定的望着众人:
“大丈夫处世,当能屈能伸,龙门要跳,狗洞也要钻。今日的失,就是为了明天的得。益德,小不忍,则乱大谋,要做大事还怕受一时委屈吗?”
“咳!”张飞直愣愣的瞪着眼,似懂非懂的呆了半晌,恨恨的长叹一声,狠狠跺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