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子较轻,于木而言。
竹子坚韧可做箭,木质坚硬且沉可做矢。
竹坚韧却轻,于空中会飘,无法远距离精准投射,木质坚硬却易折。
如今竹子被田光改良后变成既可以连成排渡水,又可拆解后为遮挡,挡住箭矢。
这些竹子经过特殊处理,涂抹上腊与漆,有一定的防火作用。
定陶上空的箭矢没有燃火,田光的在城下竟迅速搭建一个竹屋,士卒成批待在里面。
箭矢不是冰块,不能无止境的射击。
墨色花斑的夜空变成灰蓝的天空,雪还在下。
城下的战场没有一片狼藉,那些碎冰化成水,慢慢融进大地,战场上尽只有一些倒地的齐士卒,还有些许的箭矢。
竹屋已经消失,变成一个个人高的小竹排堆放在一处。田光看着定陶城,雪花下的定陶城犹如一个冰雕的世界。
田光没有下达攻击命令,而是命人下战书,向城内的楚军挑战,这战书有些特别。
竹简上刻的不是什么豪言壮语,亦不是劝降,更不是微言大义,而是辱骂。
田光命齐使向城内送去一封辱骂书。
静静的等待,不仅田光在等,济水中央的田荣亦站在船头等。夜已过,至白日,可惜雪花让天空有些发灰。
好在天空的光驱散水上的雾气,隔着雪花可以隐约看到齐军已经兵临城下,而且是严阵以待,等着楚军出城,与之展开一场激烈的厮杀。
雪。雪冰封一切,仿佛将城下的战意亦冰封,田荣感觉不到前方那座城的战意。
奇怪,定陶这座城居然如忽然睡觉的猛虎,没有一丝的危险气息,昨夜的满天流冰梦幻一般,那么的不真实。
战意在何处,城上的黑色旗帜还在飘,但既没有箭矢飞射而出,亦无冰块投下,或许已经用完,或许在等待战机。
田荣伸出手想去接飘落的雪花,可雪花的走向忽然发生变化。
风向没有变,还是轻冷的风,只是空中多出许多声音,是这齐声响亮的声音改变雪花飘落的方向。
并非只有风才可以改变雪花下落的方向,人发出的声音亦可以。
田荣的脸色很冷肃,眼眸却含着笑意,其实田荣真正笑的时候并不多,但此刻他忍不住笑,大笑。
那声音是骂声,是可以令齐军很痛快,很热血的骂声,可楚军听到一定会愤怒,会发狂,会变成野兽一样出来觅食,会出来与齐军厮杀拼命。
楚军依旧没有出来,推算时间,已是卯时,可楚军依旧未出战,田荣感觉不妙,“传令,命田光立刻发起进攻,楚欲坚守待援。”
命令已下达,但尚未传到田光耳里,可田光却早已知晓田荣的命令,因为他的心思和田荣想的一样。
楚军并不打算出战,看样子欲坚守不出,以待援军。
田光眉头紧皱,不妙,大大的不妙,此次他所率之军仅为先锋,并不足以围困定陶,更不利于攻城,故而田光才选择诱敌出战。
蛇在洞里,难以捉到,纵使有天大的手段,亦难施展,未见敌人如何战。
引蛇出洞需要诱饵,田光自知没有准备诱饵,亦无恰当的诱饵给楚军,故而田光命士卒齐声嘲笑辱骂楚将,以此来引楚军战。
“可恶,齐军欺吾楚军无将乎!”气呼呼的楚将欲披甲执锐上阵,但被定陶守将项襄阻止,“不可,此乃激将也。”
“气煞吾也,吾召平何曾受过如此鸟气!”召平相貌平平,不显山,不露水,但若看到那双眼眸,便知此人非常人,那双眼眸似藏剑刃,有股狠劲,有股不服的战意,手持一杆三角叉,叉刃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项襄却没有一点怒意,身如青柏,自带一股清风,吹尽浮躁之气,眸如静水,望之令人心平气和。
看到项襄这双眼眸,召平的怒意才渐渐消散,能够气定神闲的听项襄道,“齐军远涉而来,必欲求速战,兵峰锐利,且敌众吾寡,不可与之战,当坚守待援。
料想大王已知田荣之计,必在回援之路上。城中粮草充足,楚军只需坚守,齐军久攻不下必退,彼时再出击,纵无援兵亦可大破齐军。”
召平自然明白此理,只是实在看不得挑衅之书,听不得辱骂之言。
心中有气,必欲出,不出则伤身,心中有冤,必欲伸,否则情难抑,召平道,“田光此人太过狂傲,竟指名而骂,将军能忍,末将颇为敬佩。”
项襄笑道,“非襄能忍,而乃襄无视,吾欲清净,何人奈吾何,只要城还在,一切辱骂不过自嘲耳。”
召平道,“平第一次见齐将如此猖狂,竟留名而骂……田光……吾记下此人,待交战时,吾必亲取其命也。”
项襄却道,“留名而骂,意在激将吾等出战,偏不从其愿,吾等可回书一封。”
召平道,“将军,何意?”
项襄那如静水的双眸中射出一线笑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吾等亦可激其怒而战,而损齐之兵。”
言毕,召平若有所思,眼眸中带着一丝疑惑,“以将军之见,田光不会攻城?”
项襄深思道,“攻城可能性不大,襄不怕其攻城,而怕其有谋城之意,济水上仍有齐军主力,如其从内谋城,防不胜防,不如激其盲目攻城,挫伤其锐气。”
定陶城易守难攻,曾楚地起事时,秦守此地,久攻不下,难倒各路诸侯英雄,甚至还在此断送过一名反秦领袖,项梁。
对于定陶,齐将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