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假一脸的恐惧,此时已经不是冷汗直流,而是眼眸中的恐惧已经流入骨髓,第一次感觉到恒楚的可怕。
并非是突然有敌军围来感到恐怖,而是恒楚的先见之明,早就提醒过他田假,只是田假认为不会那么巧。
这种先见让田假有些后怕。田假以为纵使田横欲来攻城,那也是进攻城阳城,而且那么多兵马不可能悄无声息的出现,一定可以提前探查到。
这种令田假感到有些发寒的是恒楚的判断,果然这里有一支军在等着他。
春天里忽然来乌云,那是要有春雨降下,春雨细柔绵绵,并不会使行人惊慌,可眼下的这片紫云却让田假有些打颤,三人中唯有恒楚神色淡然,眸子依旧清澈如水,只是那眉毛开始紧皱。
观那紫色的旗帜,兵力至少近万,近万兵马的确令恒禁不得不皱眉,但并没有感到恐惧。
跟着项羽南征北战,东征西讨,此刻的恒楚早就不知道恐惧为何,恒楚所能做到就是保持冷静,保持应有的战力。
在未到决战时刻,尽力保持军队的战力,这是恒楚所需要做的,看到至少近万的兵马,恒楚依旧可以保持冷静。
静而生慧。
田假和猎虎两人早已方寸大乱,撤围向恒楚靠近。田假的齐军各个面有恐惧之色,楚军士卒则面色如常,各个如铜铁一般目视前方,看着那近万名齐军向他们压来,居然神色如常,仿佛木雕一样。
田光大喜,万没想到,田吸引军及时解围。
田吸受田横之命引军藏于城阳西北,就是要严防城阳西北,防止田假向西北而逃,对于田光袭扰田假军和楚军,并没有一定要呼应的命令。
田光作为齐将率先袭扰田假军,他的任务中带着明显的诱敌深入的意思。
故而田吸布置好口袋,完全可以等着田光诱敌而来,不用主动去解救。
田吸此刻如此做,完全是临场应变,更是与田光之间的默契配合,田吸得知田光有危险,立刻决定改变策略,不再坐等田假或恒楚入翁,而是主动将口袋向前移动,不再以伏击为主,而是主动出击。
田吸欲分兵击之,田光道,“不可,楚军骁勇,各个以一当五,且有田假军在,当集中兵力击之。”
田吸若有所思,“此刻田假与楚军联,可知兵力有几何?”
田光多次袭扰和打探,对城阳的布防熟知较之田吸要深广。
田光道,“恒楚引五千楚军,田假尚有一千余,然吾军亦有伤亡,四千兵马尚有三千余。”
田吸增兵田光一千,本以优势兵力准备伏击重创田假军。
的确伏击成功,田假军损失近半,然田光军亦受到损伤。
田吸寻思此刻兵力是恒楚二倍,围困是不太可能,然分兵击之,的确有一定的风险,田荣战败身死后,齐军士卒多恐惧,战力并未完全恢复,如此折算一下,兵力反而相当,甚至会被楚军反超战力的情况出现。
大战一触即发,田光和田吸在考虑如何击楚,此时令人比较吃惊的一幕发生,田假那千余兵马居然开始缓缓撤退,而楚军纹丝不动。
田假开始撤退,居然准备离开此战场。田吸有些着急,从级别上看田吸略逊于田光,故而开口征询其意,“楚军欲退,当放虎归山否?”
田光见田假有条不紊的离开,楚军亦有人马开始掉转方向,欲走。
田光道,“此时吾等兵力犹胜楚军,机不可失,可立即出击。”
话音未落,田吸点头同意。
咚咚……战鼓声再次响起,进击的战鼓声震耳欲聋。
田吸亲自擂鼓,骑士没有立刻冲上去,竟是命步卒和弓箭手缓缓逼近,一点不着急,本来还在撤退的楚军立刻安定下来。
那安定的速度非常迅速,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田吸军缓缓推进,田光引轻骑开始从两翼包抄。
恒楚至此还是尊奉一个原则,坚守城阳,一切以坚守城阳为准,在没有得到项羽新的明确命令之前,恒楚不打算为田假在齐地攻城略地,更不愿轻易开战而损耗楚军兵力。
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为目前恒楚所尊奉的原则。
在两军对垒,大战一触即发时,田假却接到恒楚的命令,“撤军。”
“撤军?”最惊讶的就是猎虎。
不仅田假尤,尤其猎虎以为恒楚会引兵和叛军来一次激烈的战斗,怎知与田光、田吸军对峙一段时间后,居然选择撤军。
大出意料,田假齐将猎虎道,“如此撤军,叛贼如趁机掩杀当如何?”
田假点头赞同,他虽然不太知兵,却亦知在撤退时很容易遭受敌军的袭击而大败。
用兵不是闹着玩,稍不留神就会身首异处。
这个教训之前曾有,距离他们还不算太遥远的便是曾经的那场秦楚大战,秦军统帅王翦,楚军统帅项燕,项燕是个非常能打的将军,曾经把秦军打的大败。
就是在王翦上场替换李信后与项燕对峙时,情况逆转,项燕率楚军向秦军挑战,寻衅以使其出战,秦军却不出,而是在修筑军防,坚壁不出。
项燕命楚军数次挑战秦军,秦军皆不战,而是休养生息,项燕认为秦准备在此长期驻扎打拉锯战,是长期对战的过程,故而引兵向东。
王翦见军中士卒精气神得到修养,士卒可用,于是率军追击,命壮士战而大破楚军,更在蕲南斩杀将军项燕。
这个前车之鉴历历在目,猎虎不能不慎重,田假更是面有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