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的四旗伤亡惨重,却完全没达到冲进城去的目的,努尔哈赤没有责怪他们,他落寞地看着沈阳城,内心叹息一声,南朝有人哪。
代善本来想保存实力,但包围贺世贤时,死了五百多人,追击苏杭时,又伤亡了一千多人,杜度和阿敏两旗各自伤亡有一千人,所以,大家心情沮丧,想想黄太吉和莽古尔泰,再也没人有瞧热闹或者嘲笑的心思了。
“贺世贤莽汉一个,不足为惧,必须杀掉这个苏杭,任由这个人下去,将是我们女真的大敌。”黄太吉说完,所有人都点头同意。
“抚顺额驸,你有什么想法?”努尔哈赤想了一会儿,问李永芳。
李永芳此时的心情有点复杂,事实上,大明越强,作为汉人,他才能在女真越被重视,但大明要是太强大,强大到可以灭了女真的程度,作为降将,他也不愿意。
听到大汗问话,他赶紧回道,“如果战场上不能杀了他,考虑暗杀是不是好一点?”
努尔哈赤微微点头,对明情报工作都是李永芳负责的,便道,“那你好好精心策划一下,争取早日除掉这个苏杭。”
讨论接下来的战斗,几乎所有人都对此次伐明的结果不太乐观,认为可能会像去年一样没有战果。
“父汗,如果南朝每个人都像贺世贤苏杭一样勇猛,那女真就不会一次次击败他们了,也许大明最能打的都在这沈阳城,其他地方也许不堪一击。”黄太吉及时道,他是一个坚毅的人,不会因为暂时遇到挫折便打退堂鼓。
正好这时,探马来报,辽阳已经派出兵马驰援沈阳,努尔哈赤便下令全军离开沈阳,越过浑河,去歼灭明军援兵。
下午,在城头看着离去的八旗,沈阳军民无不欢呼,贺世贤道,“沈阳安稳了,这次多亏锐远及时救援,不然吾等回不来喽。”
尤世功道,“确实如此,真要多谢锐远了,今天我们骑兵步兵与火炮火枪的配合,真是太秒了。”
苏杭一边谦逊,一边感慨今天的战斗,除了击败鞑子,今天最让他感慨的就是步骑和火器的合战,他不想让徐公室骑兵出战,就是觉得自己的骑兵打不过鞑子,怕伤亡太大,所以他对骑兵的要求就是哨探敌情。
但今天徐公室违背他的命令,冲出了城门,趁着鞑子被炮击枪击后的混乱时刻,两次突击西边的鞑子骑兵,并没有吃亏,而且为炮兵和燧发枪的装填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贺世贤和尤世功对南北的突击也是一样。
他设想的多兵种合战,今天出乎意料地实现了,虽然是第一次,但确实合作默契,贺世贤尤世功战场经验丰富,徐公室也给了苏杭不小的惊喜。
“好了,今晚大庆,无醉不归。”贺世贤大声笑道。
苏杭看着他,微笑摇摇头,这位贺总兵真是一个勇士,也真是一个酒鬼,对于鞑子南去阻击援军,毫无布置,首先想到了喝酒庆祝。
大家都高兴,他也不说什么,只是下城后,吩咐徐公室安排夜不收出去哨探消息。
昨天的战斗,锐勇营只有三名士兵轻伤,今天上午的激战,新勇营有三十四名战士战死,重伤二十八人,轻伤五十一人,战死的安排棺椁,受伤的救治,下午,苏杭特意去看了伤员。
战车这东西真好,有了它在前边,给步兵不少心理上的安全感,新勇营这次表现很好,后撤时有条不紊,没有一个士兵临阵脱逃。
葛什图躺在死人堆里喘息着,明军的火枪击中他的颈部,他昏迷后又醒过来,失血过多的他,此时非常虚弱。围攻那个总兵时,他奋勇作战杀了一个明军,之后追击时,看到前边明军的火器,他有意迟滞了一下战马,但还是被击中了,他还年轻,没有振兴家业就要死了。
鼻间被土灰塞满了,葛什图张口呼吸,嘴里也塞满了满是土腥味的灰尘,他连声呛咳起来,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终于反过身来,看到碧蓝的天空,他有限的人生没有更多可以回忆的东西,他喜欢墩堡海兰泰大叔家的伊哈娜,这次出来,如果能抢几个汉人奴隶回去,再抢点金银和粮食,他想让阿玛去帮他提亲,如果能抢到南朝那种亮晶晶的绸缎,就更好了,可以给伊哈娜做衣服,她一定很喜欢……
葛什图还在想着,眼睛看见明军来到了战场上,他们是来割首级的,一个明军笑着走近他,拉着他的辫子,割断了葛什图的脖子。
葛什图死时,开枪击中他的刘飞正在军营里,拿着一根羊腿大嚼着,以前他还多少有点畏惧鞑子,但今天这一战,他发现鞑子不过如此。
刘飞根本不会在乎葛什图的死,他也不认识瘸了一条腿的巴彦的独生子,他并不知道自己毁了一个女真家庭的全部希望,今天他很高兴,参将大人告诉他们,多杀一个鞑子,自己的爹娘家人就多一分安全。
他一边大嚼羊腿,一边逸兴横飞地和战友们大谈这次出战打的爽烈,他的动作很大,手舞足蹈地,胳膊肘不断碰到旁边的李二狗。
李二狗只是一个劲地往嘴里塞肉,他眼角的小口已经好了,今天他一枪刺死一个鞑子,得到了什长的夸奖。
翌日上午,苏杭对新勇营全军,大赞他们的杰出优异表现,然后带着新勇营队长以上军官,在锐勇营保卫下,将战死的士卒安葬到了城东韩荣国杨彦坤墓旁。
下午,女真八旗与辽阳来的援兵,在浑河南岸接战,此前,鞑子将浑河上的两个石桥均凿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