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送上饭菜,众人一早起身御敌,至此已有二个多时辰,滴水未进,这时见饭菜送上,才感觉饿的慌了。沈天青却不先食,问道:“兵卒饭食可已派下?”送饭之人道:“早已送去,饭菜早已烧好,见众位大人审问金贼,故未送上,刚刚热过,请大人吃吧!”沈天青微微一笑道:“有劳了。”这才举著开食,众人虽饿,却都无心吃饭,匆匆吃的几口,都说饱了,武元成却是食量颇大,吃了一碗又是一碗。沈天青吃的仔细,一碗白饭吃完,又教添了一碗。
众人吃罢饭食,各去准备,整饬部属,加派岗哨,预备滚木擂石诸般守城之物。此时日渐高升,浓雾渐渐散去,沈天青带着几名亲兵沿城巡视。里县虽小,毕竟是久经战事,城墙修的也甚是牢固。一行人沿着城墙巡视,见守军斗志昂扬,显是适才大胜激励不小。未到南门,突然听到前方城楼下喧闹,一群兵卒围成一团,中间有人高声喝骂,更有嚎哭之声。沈天青带人下城过去,围观众兵见他过来,纷纷让开,只见圈子中一名军士手拿皮鞭,正在抽打一个兵卒,那兵卒被吊在一棵树上,上身赤裸,满是鲜血,一道道皮开肉绽都是鞭子抽出的血痕,被打的着实不轻,沈天青皱眉道:“怎么回事?”
那手拿皮鞭的军士犹自余怒未消,气哼哼的回道:“禀大人,这厮是小的部属,先前出阵迎敌,他便贪生怕死,不敢上前,已被我骂过一顿,回到城中,竟然还想逃跑,被我抓住,今日不打死这厮,不能算完!”说着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抬手又是一鞭,骂道:“直娘贼,叫你小子当逃兵!”
沈天青暗暗皱眉,临阵脱逃,大伤士气,二军交战,若有逃兵,当时便要砍了脑袋,此时里县危如累卵、千钧一发,此等行径更是不能姑息。那兵卒又挨一鞭,剧痛难当,身体扭动,张嘴惨号,只是叫的久了,声音嘶哑,但闻喉头嘶嘶之声,这一下竟没能叫出声来。沈天青摇了摇头,看那兵卒浓眉大眼,个子矮小,满脸稚气未脱,上身赤裸被高高吊着,二边肋骨高高突起,瘦弱的不成模样。沈天青心念一动,脱口问道:“你今年几岁?”
那兵卒被打的久了,神志早不清醒,恍若未闻,那军士抬手又是一鞭,骂道:“还他妈的装死!”
沈天青挥手止住那军士,那兵卒又挨一鞭,吃痛之下,倒是清醒了几分,沈天青又问:“你今年多大?”
那兵卒努力睁大双眼,想看清眼前之人,气若游丝,好半天才明白沈天青所问,张了张嘴,好半天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来:“十、十二……”
众人都是一楞,古时男子二十岁称弱冠,代表正式成年,十五岁称束发,不过实际上十六岁就基本算是成年了,可以当兵打仗,战乱之时,还有些十四五的孩子也进了军营,但如何也没有十二岁就从军的道理。那军士更怒,道:“你明明十六,满嘴放屁,还想蒙骗大人!”提鞭又要抽打,沈天青皱了皱眉,止住军士,待要再问,一马飞奔而来,马上军士大声叫道:“禀大人,金兵杀来,已到了北门!”
沈天青挥了挥手,令道:“先将此人放下收押,你等速回去城头守卫。”带人策马而去。那军士骂了一声,扔了鞭子,转身离去,围观的兵卒各归各处,却没一人想起把那兵卒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