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希身体发麻,脑子却异常清楚。她想起杨云的指点,顺着那人手掌的力量,转身就朝他□□踢去。

四周漆黑一片,对方却感应到她的动作,异常敏捷地闪身躲开;手上一用力,把她往他跟前拉。

小希暗叫不好,一时情急什么防身术也想不起来,张口就往他手上咬。一嘴下去,尝到他手上的薄荷香皂味和混杂的浅浅烟草香,手背的肌肤紧实而有力。

她这一口咬得特狠,男人始料未及,颤了一下,意志力却强,并没松开。她见没用,反而慌了神,斗着胆子要下狠口,听到低低的一声笑:

“还合您口味吗?”

小希傻了眼,立即松口,连连后退,不料小腿肚磕到一截椅子,重心歪了。眼看她要倒下去,对面的男人轻笑一声,伸手把她拉回来。

她一个趔趄撞向他怀里,在即将碰到他身体时,被他的手稳稳扶住。

他对付她,像拎个布偶那般简单。

她一颗心七上八下地窜跳。

“我看见你要踢到椅子,过来拉你。”他语气揶揄,“你以为我要来干什么?”

小希不吭声。

后边拦着椅子,前边堵着他高高的身子,居高临下,男人沉润如瓷的嗓音从她头顶降下来。

距离太近;她可以闻到他身上浅浅的香味,感到他散漫却不容抗拒的气势。

黑暗让她的感官加倍灵敏,嘴唇上还留着他手背粗粝紧实的质感。

她脑子懵了,又急又慌,全身都在冒热气,蒸腾到脸颊上。她不习惯和人离那么近,进退不得。周遭黑漆漆的,她也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转。

发愁之际,他却不再等她回答,命令:“站着别动。”

她呐呐地用力点点头,想他看不见,又赶紧“哦”一声。对面,杨云似乎极浅地笑了一下,很快,小希感觉面前紧迫的气势消散了。

她用力眨眨眼睛,隐约看到他转身走开。

她赶紧拿冰冷的手搓搓发烫的脸蛋,深吸好几口气;见他走远,又害怕起来:“队长,你别留我一个人呀。”

影子停了一下,缓缓问:“我又不会走远,你怕什么?”

她脸一红,又听他说,“检查一下电闸,很快回来。”

她独自站在黑暗里,缓缓平复发红的脸颊和不稳的心跳。

客厅的灯柱闪了一两下,骤黑骤亮,明明灭灭,终于彻底亮起。

杨云从门廊后边出来,一身长风衣,不是杨文的衣服了。胡茬刮掉,下巴干净利落。手上也带了手套。

小希低声咕哝:“抱歉,我以为是坏人。没咬疼吧?”

她那么用力,没疼才怪。

“没事。”杨云不介意,甩了甩被咬的手,咂舌,“就是最近太忙,两天没洗手了。”

小希的脸一下子灰掉,呆呆地瞪着他,悲哀又可怜地问:“上厕所也没洗手嘛?”

杨云怔了一下,笑出声:“逗你玩的。”

“……”小希瘪嘴。稍一回想,当时就感觉那手干干净净的,肯定是洗过的,还打了肥皂泡泡呢。

她很快打消掉这无聊的想法,像说他的肉香扑扑的很好吃一样。

而杨云甩着手,思绪忽而停滞一秒,不受控制地想起刚才她咬他时的感觉,牙齿细细小小的,嘴唇柔软温热,鼻息急促滚烫。

他轻轻敛瞳,有些不悦,下意识再次甩了一下手,可虎口处又痛又软腻的触感挥之不去了。

杨云很快撇去这无聊的心思,回头见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问:“既然害怕,还一个人跑来?”

“我要还原死亡过程啊,不是你教我说要看现场吗?”她振振有词。

他眉心微锁,转身去客厅:“那也要注意安全,找人陪你一起。”

她跟在他身后,声音很低:“大家都很累啊,能多休息一会儿是一会儿。”

杨云没作声了。小希想,他应该也这么想,所以才一个人过来。

两人在此处碰上,气氛还真是,别样的微妙。

痕检员们在有发现的地方都留了数字标记,只是肉眼看不出它们代表的是何种发现。

杨云在客厅里来回走动,一处处指点:

“沙发背后的灯柱……这……沙发扶手……这……沙发背……有少量喷溅型血迹;茶几、地毯……滴落型血迹;沙发腿,”他稍稍躬身去指,“有刮蹭型血迹。”

喷溅型代表施暴地(人的血压会在出血瞬间把血液pēn_shè出去),

滴落型是伤者或带血的凶器移动时滴落造成,

刮蹭同样是字面意思。

小希发现他能精确地指到每个地点:“你怎么知道?”

“来之前看过痕检员拍摄的照片。”

只要留下血迹,不管凶手如何清洗都会被检测出来。

“你把所有图片都记下来了?”小希惊讶。早些年,她的记忆只能持续几分钟,过了就忘,过了就忘。

“奇怪吗?”

她用力点点头:“哦,我很羡慕记忆力好的人。我就很差,总是要用小本本记。”

“别难过。”他轻笑着安慰,“这是天生的。”

“……”

杨云拔脚往客厅边缘走,走几步踩一脚示意:“离开会客区,这里的地毯有1处滴落型血迹,厅边的装饰墙壁上有一处模糊的血指纹,是死者的。

血量较少。”

他五指展开,在干净的墙壁上轻抹一下,继续往前走。

小希心里盘算,死者在客厅遭受第一次击打后,滴了少量的血,往这边走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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