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没有关,于是我开门的刹那,清冷的秋风扑面而来,带动的不只是厚重的窗帘,还有琰儿的一身裙。
我下意识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下意识的后撤步想逃,可是琰儿就像是没有重量一样,被风裹挟着冲到我的身边,她前倾着身子,把自己的头送过我的肩,把自己的脸贴在我的耳朵边,轻轻柔柔的说:“我明白,我等你想明白。”随后如同一阵风一样离开,冲入了旁边的教室,把我一个人留在了空旷的房间中,只是在她离开的时候我也想明白,我并不想要逃。
我慢慢的走到琰儿站在的窗户旁边,放眼望去,从寝室到教学楼的路一览无余,没有几个行人,只有光秃秃的银杏树,还有落满地面的一片枯黄。清晨的露水没有散去,校园电瓶车的站牌朦朦胧胧,在这个时间显得分外孤单。
我伸手朝桌面摸去,感受到了一点点的温度,于是我的眼泪又要落下来,风很冷,我不知道,这个女孩究竟在这里等了我多久,于是我更加为自己的犹豫羞愧,可是也更觉得自己配不上这个女孩。
窗外又是一阵冷风吹来,我缩了缩脖子,关上了窗,揉了揉眼睛,吸了吸鼻子。我突然发现人是那么容易被感动,哪怕只是一个细节,哪怕,只是一个微小到轻易就能够忽略的东西,只要注意到,世界上的沙粒就朝着眼眶蜂拥而来,直到所有的泪水被压榨的一干二净。
只是关上了窗户,我发现一股咸香的气息在教室里弥漫开来,刺激着我脆弱的咽喉,似乎划开了一道又一道血管,放任鲜血从它们的身体里流出,让我的身体时刻被疼痛所刺激。
我伸手摸向抽屉,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一团有些冰凉的柔软,尚且散发着温度,只是那温度已经微乎其微。我把它从抽屉里掏出,放在眼前,嗅了嗅,发现那是一个有些凉,还有些软的鸡蛋灌饼。
即便是猪头也能够想明白,这是琰儿留给我的东西,只是我吃不下去,虽然我们寝室都不吃早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饿,一点也不饿。她是个好女孩,只是,不该跟着我,至少,最好不要跟着我。
我手里握着变冷的鸡蛋灌饼,心中不是滋味,只觉得鼻腔一阵酸楚,似乎又要落泪,我赶忙走去洗手间,赶在有人到教室之前清洗自己脸上的泪痕,还有红彤彤的双眼。我努力告诉自己,一切都没有发生,努力忘掉那一句,我会等你。
也许琰儿还敢等,作为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孩,等着我回心转意,等着我从她的身上找到坚定,可是我知道,不论我怎么设防,站在她面前时我的理智就会被情感所淹没,于是理智就像是横亘在心中的那根刺一样,时时刻刻提醒着我,这样犹豫的自己,配不上那个女孩。
我不是没有想过自己站在琰儿的对面,缓慢而坚定的拥她入怀,感受彼此的体温,感受彼此的心跳,然后双手抱着她的头,轻轻的推开,用坚定的眼神看着她的眼睛,也让她看到我眼中的确信。可是每每想到,总觉得遥遥无期,不仅能够跟别人提起,甚至,也不愿意跟自己提起。
许诺是一张支票,只要说出了口,就会纠缠一辈子,直到完成。我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开一张空头支票,去浪费一个女孩的青春,更何况,我知道我喜欢她,于是,便更没有了理由。她该找一个她爱的人,不需要在人群中一眼就能够看到,而那个人,也应该毫无保留的爱她,这样,才不会辜负彼此,才不会让我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后悔终生。我想对她负责,可是我不懂,怎样的选择,才算得上是负责。
我用双臂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看着水珠从镜中的自己脸上缓缓的落下,我没有去舔舐,也不清楚,那水珠里究竟有没有一丝咸味。
我晃晃悠悠的从卫生间走向教室,却发现原本漆黑一片的教室里亮起了灯,我倚在门口往里一看,正看到刘少坐在我的位置上,打量着桌面上那个冰凉的鸡蛋灌饼,他一会儿把鼻尖凑过去嗅嗅,一会儿又用指尖戳戳,我看着他玩着这样的一场独幕剧,心中越来越不是滋味,于是我把心一横,把最后一口眼泪吞进肚子里,慢慢的走进了教室。
刘少见我进来立马直起了身子,他笑着打趣我说:“怎么,现在也开始吃早餐了?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我没搭理他,拉开了座位前面的椅子,横跨过去,盯着他的眼睛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你喜欢琰儿吗?”
刘少看着我的眼神突然就怪异了起来,他挺直了身子,用无比认真的眼神看着我,似乎要在我身上找到一点开玩笑的神情,然而我眼神中满是忧郁,动作上尽可能的靠向认真,那么他又能够从我的身上找到什么呢?刚入学没多久的刘少还不是阅女无数的情圣,哪怕他家底子再厚,也没看穿我的想法。
不过一会儿,他整个人就像是被抽掉了骨头一样,整个人就那么软了下去,没了精神。我看着他,仿佛看到了飘落下的银杏叶,也像是看到了那个在落叶中起舞的女孩,看到了那个让我无比喜欢,可是又不敢接近的女孩,我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这可能就是最好的结局。
刘少喟然长叹,整个人趴在桌面上嘟囔着:“喜欢,当然喜欢,可是谁不知道人家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