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金氏还是伸手接过茶碗,没说喝不喝得惯,而是轻茗了一口,已经是十分给面子了。
尤氏又给容静秋和容静冬姐妹俩奉茶。
容静冬不接,“我不喝外面的茶不,你拿走。”
尤氏面上有些难堪,毕竟那奉茶的手还在半空中,不管是什么身份,尤氏的年纪都是长辈这一级的。
容静秋伸手接过,“正好,我刚帮忙拉了一下车,正口渴呢,谢过伯母。”
尤氏的脸上这才重新有了笑容,看向容静秋的目光温温柔柔的,这一看果然是江南那边的美女,不但身段软,声音也是轻柔的。
尤氏没有与容静秋多说什么,而是与容金氏闲聊了起来,她很会说话,几句就哄得容金氏放下戒心,与她说起一些家中的琐事。
容静秋没有阻止这种交谈,这尤氏接人待物十分有章法,并且说话能说到你的心坎里,看来当年是特意培养侍候达官贵人的,能包下她的人肯定非富即贵,不会是普通人。
这样一来,远威镖局的老当家当年为她一掷千金赎身应该是真的,不然老鸨是不会轻易放人的,那资料上查的这点久远信息还是十分靠谱的。
容金氏也不会只被人套话,她也反套了不少尤氏的话,从中知道尤氏跟自家婆母一样都是妾室起家的,她当即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尤氏仿佛没有看到她脸色的变化,径自又柔柔地道,“如今夫君退下来了,倒是多了不少时间陪我,有时候赏赏花,又有时候看看月亮,这样的日子才叫舒心,侯夫人,您说是不是?”她半个字也没有提及自己出身烟花之地。
容金氏的婚姻是不幸福的,她以前一直受容澄的冷待,而自身性格又好强,所以夫妻不和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可是此时,人家身份卑微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说她有多幸福,丈夫有多宠她等等的话都让她感到极度的不舒服,但又不能发作出来,不然就是真丢脸了。
容静秋伸手握住容金氏的手,容金氏这才找到了主心骨,“夫人也算是苦尽甘来了,这以后都不用愁了,我听说贵镖局生意极好,等将来娶上一房媳妇,你老就等着抱孙子了。”
尤氏听到这话,脸上的炫耀幸福的笑容黯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愿望自然是这样的,我们这年纪的人也就这点指望了,侯夫人,您说是不是?”
容金氏这会儿已经没有什么聊天的兴致,随便点了点头,手轻撩起车窗帘子,“还没有拉上来吗?”
“我去催催。”容静秋想下马车。
容金氏拉着她,“外头灰尘大,你出去做甚?就你这力气,也帮不上忙,赶紧坐着。”
尤氏好像没有觉得自己说话让人不高兴了,依旧慢悠悠地道,“侯夫人说的是,这女儿家家的就更要注意脸面,什么时候都要保持体面。”
容静秋笑道,“话是这么说没有错,但体面有时候也不是想保持就能保持的,总有些人连这份体面都维持不住的,最后失了自己的本性。”
尤氏正要斟茶的动作就是一顿,她抬眼看了下容静秋,好半晌方才应付自如,“姑娘说的是,像那贩夫走卒的娘子想要体面就难了,这世上总有不少可怜人的。”仿佛想到自身,她的表情上有几分哀怜。
一旁的容静冬轻嗤一声,“那是她们命不好,投胎到那等人家,不就只有辛苦刨食的份?能怪得谁?只能怪老天爷喽。”
尤氏的脸色这回有些龟裂,显然容静冬的话触及了她的心事,她没有再斟茶,而是有些出神地看着远方。
这会儿的尤氏看起来似乎有点不正常,容静冬感觉到不对劲,忙过去躲在母亲的怀里寻求安全感。
容静秋却是反过来沏了一碗茶给尤氏,“伯母,尝尝我沏的茶。”
尤氏没有吭声,而是依旧眼神怔怔地看着外面的景致,可是从她的瞳孔里可以看得出来她此时的思绪不知道飘到哪野去了。
容静秋没有鲁莽地去推她,而是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正在这时,车帘子被人掀起来,钟义的脸露了出来,只见他忙道,“马车已经拉上来了,侯夫人和两位姑娘请移步吧。”顿了顿,似乎这才发现他娘的异状,遂苦笑道,“我娘的情况有些一言难尽,年轻时受过些刺激,如今时尔像个像个正常人,时尔又痴痴呆呆的,看来呆病又犯了。”
容静冬忙跳了起来,怪不得她总觉得这个女人不太正常,原来是个得了失心疯的人,于是她赶紧下马车,“我才不跟疯子待在一块儿,流云,还不快过来扶我?”
钟义的目光暗地里凌厉地看了眼容静冬。
容金氏有些尴尬,人家毕竟帮助了自家,这当面嫌弃人家的母亲,似乎不太妥,可她又找不到词来为女儿开脱,只能先下马车,想了想,还是转头与钟义说,“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到侯府来找我,这次是我们欠了你的恩情。”
钟义忙行礼道,“侯夫人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何足挂齿?”
容金氏笑了笑,没有再接话,反正态度她已经给了。
容静秋最后一个马车,她还是朝尤氏的方向看了看,“伯母这情况有多久了?可有找过什么大夫瞧过?我倒是认识个太医,若有需,钟公子可以跟我说,我可以为你引荐一二。”
钟义道,“哪里没瞧过大夫?一直都有瞧着,早些年是我爹去请,后来换成我,可是大夫都说没办法,这是心病,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