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曼荷爬上山坡,却并不见带她来的小蝶,再回想那挑粪的汉子和姜执事反常的表现,心里已明白七八分。
回到下事院,姜执事见了她表情惊异,有些结巴道:“玉奴你,你回来了。”
玉曼荷屈身道:“多谢姜执事准假。玉奴不敢耽搁。”
忽听院外来报:“盛王有令,下事院姜娥听命。”
姜执事忙出了院来,见是内事院张执事,跪道:“姜娥听命。”
张执事道:“盛王有令,责玉奴明日起浣衣处行事。”
“浣衣处?”姜娥一愣。
张执事道:“怎的还不领命?”
“是,是。姜娥领命。恭送张执事。”
送走张执事,姜娥心里更加纳罕。这玉奴不知使了什么法子,闯了北辰禁地,污了北辰禁湖,竟这样安然无恙的回来了。盛王还把她调去浣衣处。
姜娥来到马房,见玉曼荷正在刷马,没好气道:“玉奴,明日你便去浣衣处干活,不用来马房了。”
玉曼荷有些惊讶。
“你这么看着我作甚。这是盛王的命令。”
“是,玉奴领命。”
一旁的陈生停了手,半晌才道出一句:“你不必害怕。浣衣处的余执事甚是体恤下人的。”
玉曼荷笑道:“多谢你陈生哥。”
第二日玉曼荷便去了浣衣处,小蝶见了她先是惊讶,而后便眼神躲闪着走了。玉曼荷也不与她多做计较。
余执事见玉曼荷来了浣衣处,便安排她浆洗下人的衣服,并嘱咐道:“你手上不便,下人的衣服没那么金贵,不然少不得挨姜执事的骂。”
原来浣衣处下人衣服和主子衣服是分开洗的。从浸泡,搓洗,漂清到晾干皆不同。下人衣服多是粗麻糙布,浣衣处的姑娘们常用木棒捶打,时间久了免不了松垮走样。但主子衣服都是绫罗绸缎的精美华服,浣衣处不敢怠慢。上事院绣房每年做的新衣还未制成,那式样图纸便早已到了浣衣处余执事手里。内事院送来浆洗的衣服,她只消看一眼便知是谁的。
余执事把浣衣处姑娘分成两班,金班负责主子衣服,银班负责下人衣服。姜执事只会检查主子衣服洗的如何,并且每日都是亲自送到内事府。至于下人衣服,她当不会看第二眼的。若不是余执事做事勤谨,恐怕下人们的衣服都是草草了事。
“多谢余执事。”
戊时已过,押解玉曼荷的士兵已到下事院门口。玉曼荷刚步出院门,正赶上盛云卿和盛云彻骑马回来。她和士兵都在路边跪下行礼,盛云卿直接策马掠过,盛云彻却勒住了缰绳在玉曼荷面前转了两圈。
玉曼荷抬头,盛云彻笑嘻嘻的看着她唇角那抹干涸的伤痕,调侃道:“啧啧,哥哥着实野蛮了些。”说的玉曼荷脸色一红,盛云彻却纵马追盛云卿去了。
回到地牢,回想今日之事,玉曼荷不禁裹紧了身体。还好盛云卿没有做出过分之举,不然以自己现在的力量根本无法和他对抗。日后她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啊!放开我!”
玉曼荷突然听到一个女人的尖叫,只是只一声,便没了动静。
玉曼荷再仔细听去,又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哈哈哈哈哈,你明日就要死了的,还不趁着命还在,快活一刻是一刻。”
“唔唔唔!”
女人似乎被人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微弱的呼救声,但那声音却洪钟一般撞击着玉曼荷的心。她抓着栏杆边拍边大喊道:“来人!快来人!快来人啊!”
她急切的喊了许久,才有一个狱卒打着哈欠慢吞吞的走来,怒斥道:“喊什么喊!”
玉曼荷指着女人声音的来向道:“这位狱卒大哥,有人在行不轨之事!就在那边!”
那狱卒颤笑道:“没有的事,你听错了。”
他说完刚要走,那边又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
“你听到了吧!”玉曼荷急得抓紧栏杆。
那狱卒换了一副嘴脸道:“听到又怎么样?那女犯明日午时就要问斩了。给我们杨大人快活一下又有何妨。”
玉曼荷怒道:“你们这是徇私枉法你知不知道!”
那狱卒近前来,一副毫无所谓的样子道:“在这地牢里,我们杨大人就是法你知不知道?”
“你!”玉曼荷气极,忽的从栏杆里伸出手来,死死掐住了狱卒的脖子。那狱卒忙去掰玉曼荷的手,可玉曼荷越掐越紧,他的脸不一会便变成了猪肝色。
“救,救命”那狱卒已气若游丝,幸亏有另一狱卒经过,这才让玉曼荷松开。这狱卒便是平日押解玉曼荷的兵士之一,名铁山。
“死婆娘,我杀了你!”那被掐的狱卒缓过气来就要冲进牢里,被铁山拦住劝道:“算了算了。她死了我们怎么跟下事院交代。”
那狱卒又骂了半天,这才忿忿的走了。
玉曼荷再听,那边的女人好像已经没了声音。她对着牢门又砸又踢,只恨自己被困于此,无能为力。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这么的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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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玉曼荷便听牢房外几个狱卒抱怨:“一大早就来清尸,真是晦气。午时就问斩了,想死还着急这一刻。”原来昨夜那女子已经自尽。
去下事院的路上,铁山似是无意的说道:“玉奴姑娘,你在地牢里切勿多管闲事。保得自身平安便是福气了。”
玉曼荷哼了一声,见死不救和直接害死人并无什么两样。心道:“你们都是一样的。”
一大早,浣衣处要洗的衣服枕席已堆成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