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屋内已经是满目狼藉。
凌渊萧条着颀长的身躯站在那一片狼藉之中,身上洒落一层掀开房顶时碎裂的木屑,整个看上去不似往昔的光鲜与高贵。
听到推门声,他扭头朝门口看过来,一双眸子猩红,狰狞着面容似一只嗜血的野兽。
“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踏进这屋子半步!”他生冷着眸光,从牙缝中挤出带着杀意的音节,“是不是你从来都不将本王放在眼里,所以本王说过的话对你来说不过就是耳边风?!”
每一个字他都咬得很重,其中怒意明显。
“弦音不敢,”弦音微微福身一礼,迈入破败不堪的房间内,她随手将房门合上,“殿下说的每一个字,弦音都放在心上。”
“放屁!”凌渊低吼一声,突然似一道鬼影一般冲到弦音面前,宽大的手掌捏住她纤细的脖子,“本王就是那么好糊弄吗?!”
“你现在就是故意来挑衅的是不是?挑衅本王的无能,只能永远躲在自己母后的羽翼之下!”
“其实你打心眼里看不起本王吧,你我是同一类人,你能知道本王在想什么,本王也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
说着,他手上的力道加重。
弦音动弹不得,一张脸因为呼吸不畅而憋得通红,但她却不挣扎。
双眸直勾勾的盯着凌渊,眼底光芒清澈,忽然她勾唇淡然的一笑。
那笑里充斥着凌渊看不懂的情绪。
他眉心一抖,缓缓松开了手上的力道。
这女人,喜怒不形于色,他其实根本猜不透她半分。
若是旁人被他这样捏着脖子,一定拼死挣扎。
不说是因为惧怕死亡,也会因那窒息带来的痛苦而无法承受。
刚才他若是再用点力气,她的脖子就会被捏得粉碎。
然而,她却是无动于衷,甚至还笑?
她就那么想死?
他的手缓缓垂下收进袖口中,直视弦音那平静无波的眼,不由得生出一股浓浓的挫败感。
这感觉扰得他异常难受。
他想杀了她以此泄愤,却是再难抬起手去捏住她的脖子。
“你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了你?!”
最终,所有的愤懑化成这句并没有多少威慑力的威胁。
弦音淡然一笑。
纵然刚才差一点就死了,可她却是连口顺畅的气都不喘一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还是那般温和,面上不带与这温和不相干的情绪。
“只要殿下想,便可以杀了我,”她云淡风轻的说着,“殿下要杀死弦音,也不过就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容易。”
“殿下没有杀我,是因为并不想杀我。”
随着弦音这席话落下,凌渊垂在袖口中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他的残暴嗜血,在这宫中无人不知。
死在他手上的人无数,他就是十个手指加脚趾都数不过来。
只要他想杀人,便就杀了,从来不会有犹豫的时候。
而刚才对她那么不干脆
他深深的看了她几眼:“卑微到尘埃里的人,还能有这样的自信?你凭什么认为本王不想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