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音没有立即说话。
她抬脚朝前一步,离凌渊很近,并没有因为这男人此时残暴嗜血浑身带着危险而不敢靠近他。
清丽不俗的面庞朝上,以一种仰望的姿势盯着面前的男人。
“殿下杀的人,都是有他们必死的理由,”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而弦音这种卑微到尘埃里的人,还不够资格弄脏殿下的手。”
话落,她抬手轻轻挥去停留在他肩膀处的尘埃。
凌渊微蹙眉心,却没有躲开。
他垂眸凝视着跟前人,依稀能闻见她身上那股淡而熟悉的花香。
是秋海棠的香味。
思绪在刹那间顿住。
秋海棠,是夕夕最喜欢的花,他特意为她种满了这王府的每一个院子。
可她却是去了那个根本看不见一树海棠的皇宫。
恍惚之间,映入眼帘的那张脸越来越模糊,等变得清晰时,竟然是他日思夜想的人。
“夕夕!”
他甚至想都没想就将人拥进怀里。
“殿下,我是弦音,不是贵妃娘娘。”
怀中人尝试将他推开。
当听到不属于她的声音时,凌渊骤然将人放开。
他背过身子给弦音留下一抹冷漠的背影:“出去!”
自唇缝间吐出的两个字冰冷到没有温度,甚至夹杂着浓郁的愠怒。
“殿下方才是将弦音当成了贵妃娘娘吗?”弦音盯着那抹背影,目光淡如水。
凌渊紧紧抿着唇,眸光冷沉得不像话。
他再次从唇缝间挤出两个音节:“出去!”
这一次,语气比刚才还要重许多。
“弦音出去以后,殿下是不是就消气了,听说您准备带人闯养心殿,要与皇上玉石俱焚,若是殿下打消了这念头,弦音便出去。”
弦音依旧神色淡淡。
闻言,凌渊转身,眸光铮铮的看着她。
“还说你不怕死,这不就原形毕露了吗?你这么说,是怕牵连到你吧?”他一字一句的说着,“本王就知道,你喜欢在本王面前演戏好让本王注意到你。”
“本王警告你,本王的事,你少管!否则,即便是脏了本王的手,本王也不介意亲自杀了你!”
猩红的眸子里面发出最危险的警告。
弦音垂眸盖住眼底情绪,再抬眸时,唇角擒着抹轻讽。
“你这是什么表情?!”凌渊紧了紧拳头。
“殿下口口声声说你我是同一类人,”弦音直视他的眸:“弦音却觉得不是,若弦音也像殿下这般做事不计后果只图一时意气用事,恐怕现在早就埋葬于黄土之下,哪里还有人会记得我是谁。”
随着弦音这句话落下,凌渊的眉头狠狠的一阵突兀而过。
他眉宇间的青筋甚至都暴露出来,看着整个人阴鸷得慎人,随时都会一触即发掀起一场血雨腥风来。
“你是在嘲笑本王无知无能?!”他伸手紧紧捏住弦音的下颚。
一眼可及的怒意布满整张阴沉的脸。
即使自房顶透进来的强烈金芒,也照不亮他的阴郁沉闷。
屋子里面充斥着自他周身弥漫开的荒寒,空气厚重到无法流动,就像完全凝固了一般,周遭是令人窒息般的死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