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一次也是我们自己的事?”季风问道。
“确实如此。”于渊把书面上的计划书递给他们,同时于渊身后的屏幕亮起,时越的脸出现在屏幕中。
他作为指挥部的负责人,在短暂的双规后很快被放出来,理由是他涉及很多项目,现在换别人上来会影响整体进度,但是他被限制在岛上不准外出,其实能不能出去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本在就是要待在岛上。
在他说话时于渊起开离开屋子,走到甲板上眺望着海面。
“这次深潜也算在第七次抹杀计划之中,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这一次海底的变异生物是什么,它没有完全成型,你们可以理解它现在还是个‘婴儿’,箱子是它的催化剂。”
“所以我们脚底下是个随时能爆炸的炸弹?”季风看着那张完美的混血脸问道。
屏幕中的人坐在办公椅中,芭蕉叶子簇拥在他身后,他头顶的墙壁上挂着一幅风景西方画,林慕白认识那张画,他最喜欢的作者老彼得?勃鲁盖尔最好的作品《雪中猎者》,整幅画运用了鸟瞰式的取景方式,前景是归来的猎人,中景是结冰的湖面和娱乐的人群,后景是高峻的山峰和冷清的天空,隔着镜头林慕白不知道这幅画是真是假,但他隐约感觉那是真迹。
“没有那么糟糕,我们现在能确定它还不想吞掉银箱子,因为一个半月内它一动没动。”
“这不是很奇怪吗?”一直沉默听着的夏辞发问,“一切都在你们最想发生的轨迹上运行,这本身不就很奇怪吗?”
屏幕中的人沉默片刻,“你像传闻一样,的确很聪明,是,确实很奇怪。”
时越心中的想法跟她不谋而合,他也提过这个问题,但是当时会议室中很多人都认为他多此一举,甚至一位战略部空将来的新人调笑着说:“也许它被卡住了。”他以为这种场合适合讲这种笑话吗?所以说一无所知却又自以为是的年轻人真让人讨厌。
他们的主流想法是它在发育在孵化,就像妈妈肚子中的小宝宝一样,在它的宫中一动不能动,而时越觉得他们简直是在胡说八道。那位新人没有参与过行动,根本不知道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什么恐怖的怪物,也许是纸上的苍白图像让他觉得不过如此,但实际上他们复出了昂贵的代价。
第七次计划是先取箱子,后派专员定点爆破海床,橙点离国家很远,顶多就是一场海啸,不过与日本突来肆虐的海啸不同,他们可以提前通知给沿海国家做好准备。
甚至这场海啸都到达不了大陆板块,就会消逝在无边际的海洋中,这样的概率在无数遍模拟中有九成,毕竟定点爆破没有海底火山喷发那么大的威力,它就像海洋艺电影,悲伤、疼痛,但其实温和,并不致命。
“所以你们一取到箱子就上来,无论下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停留。”在他说完这句话后,于渊走进屋子切断了这通视频连线,他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很淡很淡,季风和林慕白都没闻到,但是夏辞的鼻子太灵敏,或者说她整个人都灵敏,对外界的事物有很强的感官。
如果说季风和林慕白对环境感官是抽卡中的老牌ssr式神,那她就是新出的s式神,霸道得要命,这让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世界的变化,甚至有些时候,她能感觉到世界在疼痛,这样的敏感对精神造成很大的压力,让她仿佛是与世界一起疼痛。
随着太阳西沉,天色橙红,季风和林慕白登上了机甲,机甲的动力能支撑三个小时,足够他们下去再上来几个来回,此时太阳余晖落在甲板上,也落在他们身上,很美但是也很哀伤,机甲控制台封闭,巨大的钢铁巨兽缓慢站起来,耳麦里是于渊测试通话的电流音。
于渊的话一如既往的很少,就算现在他也只说了一句:“小队频道测试。”
“季风,正常。”
“林慕白,正常。”
“虞韶光,正常。”
夏辞听着耳麦里的回复,这一次还是有师姐,她看着对面两栖舰上另一个站起待命的黛色机甲,突然深感抱歉。
“夏辞?”于渊的声音响起。
于是她回复:“正常。”其实问不问她又有什么关系,她就像后翼弃兵中被舍弃的棋子,因为心怀恐惧。
时越的低沉男声取代了播音女腔,一共三个频道,一个公共频道,一个由于渊指挥的小队频道,还有一个由时越指挥的总部频道。
六点,整点,“潜水。”时越说。
她看到红黑机甲沉入海洋,海面上都是皮划艇、都是人,都是严肃的目光,所有机械都在工作,起重机的绳索发出簌簌的摩擦声,而承重滑轮则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她左右环视忽然感到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直到她大臣向女王行礼的姿势,白色钢铁巨兽在看着她,好像在说——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她走过去,人们在全神贯注听着耳麦里季风传回来的信息,没有人注意到她,于是,她坐在白色机甲腿中,靠在机甲身上,沉默地看着这场没有她的电影。
季风的声音有条不紊,他这个人很奇怪,看起来不靠谱,却又能在面对大场面时保持一种冷静心态,好像什么对他都不会造成影响。而林慕白,他什么也不在乎,自然什么也不害怕。
他们两个是这次深潜最合适的人选,不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心态,两个在死亡线上来回跳舞的人又会害怕什么呢?就算你说——你们马上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