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韶尝试着用李子衿教她的“七上八下”,有些笨拙地涮了片毛肚吃,每涮一次,她便会念出声,“一上一下······两上两下······三上三下······”
少女可爱极了。
李子衿哭笑不得,摆摆手说“红韶,不用这么死记硬背,差不多就行了,只是让你心里有个概念,大概要涮多久,不需要精确到这么苛刻的地步。”
那白衣少女翻了个白眼,可不管李子衿怎么说,还是自顾自地念到了七上八下,也涮到了七上八下。
一下不多,一下不少,在那片毛肚口感极佳的时间将其捞起,放入碗中。
“呼。”少女吹了口气,她很怕烫。在不夜山颠渎倒瀑那边,离倒瀑越近的地方其实水温就越热,故而都没有同类愿意往那边游。
如她这般的锦鲤,喜欢拣选颠渎的下游和中游,舒适度刚好。
少女轻咬一口毛肚,感受那爽脆利落的口感,包裹着火锅的汁液在口中沸腾。
是心动的感觉!
红韶麻溜儿地将剩下半片毛肚送入口中,待到少女低头再看摆放在酒桌上的那整盘新鲜毛肚之时,双眼顿时发亮,那程度丝毫不亚于第一次在颠渎岸边,看着问剑台上的青衫少年绝处逢生打赢那个黑衣少女的场景。
她太喜欢吃火锅啦!
接下来,李子衿便一片毛肚都没有抢到,眼睁睁看着坐在对面那个白衣少女,风卷残云般的将一大盘毛肚清扫干净。
其实也就是无心与她争罢了,否则趁着少女在那边喊“七上八下”的时间,早就可以夹起盘中剩余的毛肚,与她平分火锅中的半壁江山了。
菜还很多,若是正常两个少年少女点上这么一大堆菜,定然是吃不完的。
可小师妹的食量,他这个大师兄能不清楚?
栈二楼边缘那张酒桌上。
青衫少年细嚼慢咽,时常抬起头来,笑容和煦,给坐在对面那个小师妹夹菜。然后一边控制着火候,一边看着小师妹逐渐熟稔的烫毛肚手法,她学得很快。
白衣少女狼吞虎咽,偶尔停下筷子,看着师兄望着自己的模样,一脸傻笑,然后又埋头风卷残云。顾不上自己有无吃相,反正师兄从来没嫌弃过自己,外人怎么看她,与她何干?
这件金淮城中最贵也是最大的客栈,此时二楼之上客人不算多,但就有这么一桌客人,恰好坐在李子衿和红韶后头。
这桌客人,两位青年男子,皆是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模样。
一位头别玉簪,腰悬玉佩,披着千金裘,身材修长。桌上放着柄文剑,剑鞘之上镶金嵌玉,颇有世家子弟的阔绰风采。
另一位贵公子面若冠玉,颇为俊美,左手大拇指上有一颗翡翠扳指,被他时不时地推到拇指关节处来回摩擦把玩。在他右手边,放着一把伞,一把锋利无匹的伞,伞尖透露着点点寒光。
那位身披千金裘的贵公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望着前桌那位白衣少女的侧脸,看见她时不时地抬起头,在许多个惊鸿一瞥中,被那位少女的神情姿态给吸引,于是笑道道“好一个转眄流精,光润玉颜。”
另外一位贵公子,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真瞧见一位头别玉簪,身穿白色纱衣的妙龄少女。
没想到在这金淮城的边陲之地,还能够看见如此出尘绝艳的女子,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令人见之忘俗。
这位贵公子连翡翠扳指都没了心思拨弄,也跟着笑言一句“华容婀娜,令我忘餐啊。”
其实在第二人瞥向少女之时,她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没有继续毫无顾忌地狼吞虎咽。
否则那人绝不可能认为红韶不食人间烟火。
恰恰与之相反,少女实在是太食人间烟火了。
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她巴不得把天底下所有好吃的食物都给吃个遍,把扶摇天下所有好看的山山水水都给看个遍。
当然,前提是,要和师兄在一起。
身前放着柄文剑那位贵公子瞥了眼那桌的青衫少年,想了想,问道“吕兄,若跟那少年交手,有几成把握?”
吕高阳接着把玩起左手大拇指的那块翡翠扳指,这枚扳指名为“凝思”,出自一座小洞天,并不在七十二洞天之列,所蕴含的灵气不多,但是作用却不小。
将它佩戴在拇指之上,能够帮助炼气士“凝神定思”,对于山上人的“闭目养神”或是“枯坐”同样裨益不小,最适合儒家炼气士佩戴,少数道门修士佩戴此物,同样有不小的作用。
当吕高阳拨弄起那块名为凝思的翡翠扳指之时,他的思绪也变得灵动起来,颇有才思敏捷的效果。
简单打量了那一袭青衫以及被他轻放在右手边的那柄碧绿长剑一番,那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将凝思扳指束回原位,紧贴着拇指最下方的位置,微笑摇头道“若乔大人在打那位姑娘的主意,我劝大人还是早些打消这个念头。大人生在鸿鹄州,不知道外面那些山上人的厉害,与他们打交道,可比混迹郑国官场要难得多。咱们眼前这二位,很难说真实年龄会是多少岁。难道令堂没有告诉过你,越漂亮的女子就越危险么?”
身穿千金裘那位哈哈大笑,不置可否道“非也非也,女子能有什么危险?私以为,这句传言真正的精髓是想说越漂亮的女子身边的男子就越危险。所以我才要让乔兄帮着瞧瞧,看那位姑娘身边的少年究竟是何境界。”
吕高阳以中指轻轻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