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在这位神通广大的读书人身形出现在鸿鹄州升龙渡的一瞬间,一位女子便从千百里外蓦然回首,随后也是一步迈出,跨越山河,来到升龙渡。
岑天池走到茶亭中坐下,坐在那读书人对面,眯起眼,问道“何方神圣大驾光临?”
男人轻轻放下茶杯,朝那位女子拱手,却不是作揖,而是抱拳,说道“道玄书院,辛计然。”
那读书人嘴皮微动,声音却是从岑天池心湖响起。
女子闻其姓名后,不由地瞪大眼珠,“你是···?!”
辛计然并拢双指一横抹,光阴倒退回三息之前,岑天池并未说出那句完整的话,“始终”停留在“你是”两个字。
如此往复,直到那位女子神灵,不再起称呼其身份的那“一念”。
光阴流水这才正常流转,而先前那茶亭的伙计,已经是将壶里的茶水倒了又倒,倒了又倒,直到此刻,才终于倒进客人碗里,却不从碗中又倒退回茶壶里。
男人微笑道“姑娘心中知晓便是,不必言出。须知言多必失。”
岑天池一脸惊愕,缓缓平复下心情,也喊伙计给自己倒上一碗茶水,端起茶碗一咕噜喝下一大口茶水,压压惊。
她问道“真···先生何以至此?”
男人轻抚腰间玉牌,如实相告道“我在等一个人。”
岑天池先是指尖掐诀,打算以神通默默推衍一番,看看这位神通广大的读书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可是当她掐诀时,却发现无论如何推衍,都好似有道“屏障”遮住了最终的定数,无论她如何窥探,推衍的结果都只是云遮雾罩,难窥其物。
而那位男子,始终就只是微笑饮茶,不露声色。
无奈之下,岑天池只好服软,问道“敢问先生所等何人?”
辛计然卖了个关子,说道“你也见过。”
那位女子掌柜立刻在脑海中回想起来,一州山水神灵的面孔,一一浮现,然而又都被她推翻。
眼前这读书人的身份,所等之人必然不会是普通山水神灵,他莫不是在等那家伙?
岑天池迟疑片刻道“你要等的人,该不会是那位江海共主,她不会来了。”
男人摇头道“这我知道,不是她。”
“那是谁?”男人越不说,女子愈发好奇,只觉得对方实在擅长吊胃口。
看着女子着急得到答案的模样,他这才笑道“那少年,自称是名剑客。”
岑天池眼中瞬间浮现出一个青衫背剑的身影,她翻了个白眼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那没良心的家伙。暗里帮他数次,临了倒是没讨个好印象,反倒被人家厌恶,真是费力不讨好,下次再也不管闲事了。”
然后她立刻反应过来,又问道“不对,他也不是你们这一脉的门生,你等他作甚?”
辛计然道“姑娘想得复杂了。我在此等候,只是受人所托,带一封信而已。”
那女子眯起眼,将信将疑。
带一封信而已?那飞剑传信不就行了,用得着这位大先生,专程跑这么一趟么。
男人也不解释什么,只是微微侧过头,望向远方的官道,有一辆马车正向渡口疾驰而来。
他提醒道“我等的人要来了,姑娘是打算留下,把误会说清楚,还是?”
岑天池都懒得多说什么,心念微动,身形已然消失在原地。
“吁!”
一袭黑红锦衣的少年剑客勒马停车,转身揭开帘子,笑道“红韶,咱们到了。”
少女轻轻合上那本《别出心裁》,满脸欢喜,走出马车。
两人站在渡口边抬头看,恰好望见一艘仙家渡船缓缓抬升,然后逐渐升上云层,之后消失不见。
饶是已经做过一次潇湘渡船的白衣少女,再次看见仙家渡船腾空的景象,已然是微微张嘴,呢喃着“厉害的,厉害的。”
“这位少侠。”
李子衿愣了愣,转头看了一眼,只见一位腰悬玉牌,布衣布鞋布巾的读书人静候一旁,手中握着一封书信。
李子衿疑惑地望向那人。
男人笑了笑,问道“可是李子衿李少侠?”
异国他乡,忽闻陌生人喊出自己名字,那般滋味,难以形容。
少年急忙问道“敢问先生是?为何认得在下。”
那读书人解释道“鄙人辛计然,来自道玄书院,受一位学生所托,帮他送达书信,那位学生,画过少侠的画像,所以认得。”
李子衿好奇道“道玄书院?先生那位学生,可是叫做李怀仁?!”
一时激动,李子衿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位神通广大的读书人即便见过自己画像,又是如何知晓自己会出现在升龙渡的,只顾着听那人话中的“道玄书院”四字去了。
那是发小李怀仁读书的地方,是少年关系最好的朋友,没有之一。自然上心。
男人点头,将手中书信交给李子衿,说道“怀仁他,很是挂念你,这封信,其实也早就写好了,只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托我交给你。”
李子衿接过信,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书信,却又觉得这样失了礼数,便抬起头先对那读书人作了一揖,感激道“多谢先生送信。”
男人摆摆手,笑道“无妨,既然信已送到,我也该离开了。”
少年再度朝那位先生作揖,发现男人起身离开茶亭走出一段后,身形便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真乃神人也。
李子衿想来,对方应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