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绝对安全的药,我也只是试验一段时间,累积的毒性会慢慢代谢掉的,外婆的寿命也不会超过30年,权衡下来,是可行的。”与寒依然在客观事实上较真。
她想得太简单了,这不只是关系她一个人。
“你真打算给外婆用?要是被发现,你的学术生涯就完了,甚至会做牢。”慕容栩仍试图说服她。
怎么会没想过呢,可是能做而不做,整天被焦虑折磨吗?她不能退。
“我顾不了那么多。”与寒一意孤行。
以前觉得她清清冷冷的倔性子还挺可爱,可这会儿简直是个魔咒,堵得他心里一阵阵抽搐。
“只有外婆重要,妈妈呢,你自己呢,还有我呢?”他不甘心地问,为了加重分量,把她的亲人都加在了问题里面。
与寒看着他,睡眠不足的一张脸,眼圈有点发青,头发也乱糟糟,但他还是那么好看,脸上的小痣也讨人喜欢,紧实的胸膛,有力的胳膊,平坦的小腹,她都喜欢。
一句问话,四个人的排列,每一个都那么重要,她理不清楚。那么如果把他排除在外,困扰是不是会小一点呢?
“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与寒想的是,如果他今天不发现,那么他们俩的生活与之前的一个月一样,不会有任何区别,依然甜甜蜜蜜。
“没关系吗?”慕容栩深吸一口气,深深觉得失望。
她的心里压根没有他,他的心情和感受根本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他想在她脸上找出一丝在意他的线索,可是她没有表情。
呵,他心里冷笑,送什么锌呢,她根本就没有心。
“没关系是什么关系?”他刻薄起来,想逼问她,自己究竟算什么,“一起亲热亲热,做做-爱,然后互不关心,不顾对方死活吗?”
大胆直白的话,问得与寒哑口无言,她关心他吗?她自问有一点,但不多。那么她想要他的关心吗?并没有太多,她习惯自己处理一切事情。
她恍然间明白,她根本不可能和别人建立亲密关系。喜欢一个人很简单,被吸引就足够了;可爱很难,爱是要承诺牵扯和纠缠的,她做不到,她不要牵扯。
“我不懂爱,如果让你失望了,很抱歉,”捏紧双拳,她下了决心,“我就是要做这件事,如果你不能认可,那就请你离开吧。”
慕容栩盯着她,一脸不可置信。
分手的话,她说得这么容易,一个小时前两人还挤在她那张小床上,皮肉相贴,呼吸相闻。
这个没心又冷漠的女人,转眼就要把他一脚踢开。
就因为他关心她,挡了她的路吗?
“我最后问你一遍,”终究还是了解她性情的,他不想太钻牛角尖了,决定最后给她一次机会,“如果我现在尽全力帮你,以最快的速度开发这个药,我现在叫你停手,你愿意吗?”
与寒绷紧了脸,在心里飞速计算整个流程,动物的药代和毒理也还没做完,那么人体一、二,三期?过往的案列最快也要三四年,外婆现在的脑扫描……
她停下来,对上他的目光“我的回答是,不行!”
一句话说完,整个人像掉进了冰窟,控制不住地抖起来,她咬着牙死撑,尽量让自己不露怯相。
慕容栩的心坠落下来,破布袋一样摔在地上,灰扑扑一团,无声无息。
他狠狠剜了与寒一眼,眼神似一匹受伤又不甘心的狼。
他走出与寒家窄小的厨房,穿过家具简单的客厅,进入过分朴素的小卧室。
在床头柜上找到手机,就在转身要走的一刹那,目光扫过书桌上满满当当的书籍文献。怒意止不住涌上来,理智的弦一断,他冲上去,猛得一挥,书桌上的东西哗啦啦全部掉到了地上。
他满意了,他要那一地的狼藉去刺她的眼,刺她的心。
与寒石雕一样,仍然立在冰箱前,守卫着她的魔盒。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此刻她整个人高度敏感,像绷在一根极细的弦上,一点点响动,就能引来一阵阵高频的嚣叫。
卧室里的响动,她惊得一颤,大门关上,她又惊得一颤。
随之而来的是无边的寂静,以及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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