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与寒去了她读博士的t校。她找到系主任,申请要参加下周一的学术交流会。系主任颇有些吃惊,不过最终什么也没问,同意了她的要求。
这周余下的几天与之前的一个多月一样,她早上去疗养院看外婆,下午回家查资料,写综述。与寒的妈妈是个仪电工程师,这一年半正好被公司外派,目前正在德国的法兰克福做项目,所以家里就与寒一个人。
周一的干细胞治疗专场,是本次生物医药学术交流季活动的最后一场。由市科委和美国科学杂志联合主办,规格很高,因此来了很多学术界和产业界的精英。
报告开始,主持人介绍到场嘉宾,其中自然包括慕容家的大公子,天宇医药集团的总裁慕容栩。他今天穿了身铁灰色的正装,浑身上下散发着上位者的强大气场,一点不见观星山上的闲适。
会堂的灯光暗下来,四周很黑,只前排的人笼在投影雾蒙蒙的白光里。
与寒的座位与慕容栩隔了三四排,只能在人头的缝隙中勉强看到他的半张侧脸。不过是模糊的半张脸,一个锐利的下颌,与寒的心跳又加快了。
慕容栩并不会跳出来责问自己要算计他,自觉反应过了度,她以手抵额,小声咕哝了一句什么。
中场有专门的休息区,四周的长桌上备了茶点饮料。业界精英们三五成群,言谈甚欢。
慕容栩走到哪都是焦点,此时正被西装革履的教授学者们围着,他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周旋在各个话题间,从容不迫,游刃有余。
与寒跟着系主任也加入了谈话,不过识相地站在了外圈。
她今天扎着马尾,白衬衣黑西裤,老式船鞋,要不是挂着大会的胸牌,只怕会被认作茶水服务员。慕容栩似乎没认出她,与系主任说话的时候,正眼也没瞧她一下。
寒暄结束,交流到了尾声,人群正要散去,与寒插话了。
“慕容先生,这是你的袖扣,现在还给你。”一句话说得手心直冒冷汗,毕竟心虚,不敢看他眼睛,只往他鼻子中间的小痣瞧。
慕容栩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他的希望落了空。那颗袖扣是定制的,上面印刻着编码,追根寻缘,是能够找到他的。也许是星星的相遇太过美好,他竟然幻想一场倒错的灰姑娘寻找王子。心中一阵冷笑,他笑自己荒唐,看错了人。
那么个美人胚子,打扮得再普通,谁还能看不见她呢?故意不理,既是逗乐,又有期待,想看看她怎么主动找他。不想她却等在这里,大费周章要在领导面前亮个关系,亏她想出这么个烂棋。那么包袱现在抖出来了,他是接还是不接呢?接,自然是要接的,要玩就一起玩个够吧!
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他伸出手去,指节分明的三根手指,落在她微凉的手心。察觉到被触碰的手掌轻轻一颤,慕容栩满意了,指尖收拢划过肌肤,那小小的一粒便稳稳捏在了指腹。
微笑着道了谢,他转过脸,朝系主任伸出手。系主任刚才一直来回打量与寒和慕容栩,这时回过神来,赶紧与他握手道别。与寒松口气,终于结束了,转身欲走。
“不和我道别吗?”低沉沉的声音。
虚虚卷着的手等在空中,与寒下意识去接,交握的一刹那,觉得异样。
正要抽开,那只充满掌控欲的大手攥紧,扭动,她的朝上,他的朝下,轻轻一压,那只温热的手离开了,人也离开了。
与寒愣在原地,摊开手掌,还是那粒袖扣。
剩下的半天,与寒有点魂不守舍,她看不进去文献,也写不出一个字的报告,这是她22年的人生中从未发生过的。
她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慕容栩,晦明晦暗的双眸,道谢时唇角的微笑,指尖划过手心的酥痒,最后的一握一扭,到底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不收袖扣?
不收是不原谅她的行为,不原谅就是想要赔偿?哦,他还要赔偿。与寒明白了,她正常了,打开天宇医药集团的网页,细细读起了资料。
消息传得很快,第二天就有同学打电话通知她周四去实验室开例会。
一个半月没去实验室,气氛很压抑,同组的同学只顾忙着手里的活,面上的客气都消失了,没人和她打招呼。
为了维护尊敬的老师,不谙世事的学生们,是最容易同仇敌忾的。毕竟是她大逆不道,忤逆了师长。
在学生的眼里,她的导师白毅是犹如天神一般的存在。少年神童,名校毕业,顶尖科学家,三十出头就成了圈中大牛。更何况,人又长得芝兰玉树,风姿绰约。迷得组里组外的女学生,个个眨巴着一双花痴眼。
话又说回来,白毅对学生也是真好,进组前一一询问学生们的科研愿望,以及毕业后的打算。想出去长见识的,就帮着联系国外学校的合作课题;想积累工作经验的,就送去他名下公司,边实习边做论文;像与寒这种天赋型选手,就带她探索生物医药的最前沿领域,s都发了一圈了。
开完组会正是晚饭时间,她打算去冷冻柜检查完冻干样品,再去食堂,与其他同学错开吃饭时间。这时,同组的王玲传话,说白老师找她。
推开办公室的门,白毅正坐在电脑前,眼睛盯着屏幕。
“怎么认识慕容栩的?”白毅仍保持着操作电脑的姿势,只略略移了移视线。
即便闹了矛盾,与寒还是对白毅很尊敬,她老老实实回答“在南山观星的时候。”
他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