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太后只想孙子留在身边,执瑜偏偏不当太后身边的安乐人,太后的面上下不来,心里也过不去。
蹑手蹑脚,皇帝到太后床前,见太后大睁双眸,茫然而且失落。这神色把皇帝吓一跳,进前安慰:“母后,您有好孙子,您应该高兴。”
“高兴,”太后一开口,虚弱劲儿又让皇帝一惊。
“我高兴的很呐,皇帝,唉,我高兴,你不用来看我,你回去吧…。”太后气若游丝,一口气随时提不上来似的。
皇帝眉头紧紧拧起,他担心出来:“母后,您吃点儿东西吧,好不好?”
“我不饿,我高兴,瑜哥是个好孩子,他如今没了爵位,在边城,在边城好啊,都说军功是丰厚的,唉,瑜哥如今要自己挣前程了,唉……”
皇帝恍然大悟,对太后病情他已有几分拿手。无意中又见太上皇笑意连连,皇帝更不用多询问。
他站在那里思索起来。
太后转动眼光窥视到,又叹上几声:“皇帝你回去吧,你也疼他们过了,全是疼过了,才这样任性,我不能再偏心,这一回我再不偏心,由着他自己挣前程,以后没前程,我才笑话他,我要好好的准备笑话他。”
唤一声:“任保,给我取吃的来。”
任保送上一碗汤水。
皇帝扶着太后坐起,把碗送到她口边,太后喝上一口,还没有咽,咳上一声,尽数吐了出来。
任保带着宫人们惊呼:“太后您怎么了?”
“传太医,快传太医。”
宫中乱成一团的奔走,只有太上皇原地儿坐着不动,抚须悠然对月色,喃喃道:“今儿景致好,我一个人先看着。”
“都下去吧。”皇帝却这样吩咐。
任保和宫人愣住,皇帝提高嗓音再次吩咐:“下去!这里不用你。”
殿中只有一家三个人在时,皇帝对太后了然地笑:“母后,咱们说好,只此一回。”
太上皇笑意加深,继续喃喃:“好景色,我喜欢。”
太后怒容出来:“什么只此一回只此两回的,我听不懂。”
太上皇含笑:“哎哟,你又让儿子揭了面皮。”
太后大怒就要下床:“你说什么,等我来和你理论。”
皇帝扶着她,不让她走动,认真五分,笑意五分:“只此一回,母后,以后再也不能这样!”
太后生气地道:“我没要你管我,你去忙你的吧,我今儿不痛快,一顿不吃没什么。饿了,我会要吃的,我有自己的小厨房!”
“母后,我今天要是不管,明天您也不会吃,后天您也不会吃。”
皇帝还是半带认真:“迟早是我的事情,不如咱们做一回说明白。”
太上皇呵呵而笑。
太后装听不见,犹负气似的,对皇帝沉着脸:“你要管,那依你,你说怎么样?”
皇帝心想我不管也不行啊,什么叫我要管?
按他刚才想的,还是先约定:“只此一回,再有第二回,我就请您疼疼儿子,我寸步不让。”
太后终于没忍住,涨红了脸,真的恼羞成怒:“我知道了。”
“多谢母后。”皇帝放开她,笑了笑:“请母后用膳,今天晚上就给您回话。”
……
已下钥的宫门打开,太子、齐王、张大学士,袁训、方鸿等一一进去。御书房里,皇帝发下两件东西传看,一件是梁山王报捷奏章,一件是袁执瑜给太后的信件。
面沉如水,言简意赅:“太后病了,不进水米,你们商议!”丢下话,他继续批奏章,太监引官员们去偏殿说话。
……
连渊也是进宫的官员之一,他走以后,连家的谈话没有中断。
称心经过初听信件的气恼和担心,已平静镇定。
她是当成主中馈的媳妇来养,轻易不会让打倒。
晚饭后回到家来,就请家人上下老少全来说话。
“执瑜有信来,他要承继父亲将军风范,怕别人说兵部尚书的公子不敢长呆军中,他没有回来。又怕太后面前没有人尽孝,让执璞回来。因为要当执璞长子看待,执瑜把世子让给他。”
当时连渊还在家里,和父亲老大人听过,都在心里寻思,却没有言语。
女眷中,连老夫人震惊没有话,连夫人对丈夫看了又看,因他没有说话,连夫人也没有说话。
家里别的人不能接受:“称心,这怎么能行?这不是糊涂了吗?你快写信对执瑜说,让他快不要这样。”
他们说到一半,宫中来人把连渊宣走。称心沉住气,把余下的话听完,心平气和地道:“这大概就是执瑜请太后为我另择亲事的原因啊,他怕我也这样想。怕他不是世子,我就变了心。”
“什么?”
“他不要你了?”
七嘴八舌中,连老夫人生了气:“有太后在呢,凭瑜哥怎么样折腾,太后也不会不管他。”
连老大人也觉得有些话不好听,但这一回让他满意的,是他的儿子们再没有闲言,说话的也不全是媳妇们。
老大人也帮腔:“想想太后她能答应吗?”
儿子们先反应过来:“是啊,看看太后怎么做决定吧。这个时候咱们变了脸,让人看到可不好。”
话慢慢的变了回来,称心浅浅的有了笑容,当这些年的家,小主妇早就气势不凡。缓缓地道:“这才像是一家人。而我呢,和执瑜早就是一家人。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他想的周到,中馈交给如意,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