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道:“陛下并未跟我提及任何有关出兵的问题,至于征调人马此前也从未跟我打招呼,我现在没法回答伯安兄你这个问题。”
王守仁显得非常遗憾:“以现在中原平乱几路人马来看,要在短时间内平息叛乱或力有不及,且叛军连下州县,若再不赶紧出兵增援的话只会造成地方更大动乱,沿海倭寇也开始趁机进犯江浙和闽粤等地沿海州府,南北形成联动之势,情况对朝廷越发不利。”
沈溪反问:“那伯安兄认为,朝廷应该增派多少人马最合适?”
王守仁先是稍微迟疑,而后摇头:“不好说。”
沈溪道:“那伯安兄又觉得该从何处抽调人马进剿为妥?”
“以京师驻兵出击最为合适。”王守仁道,“若从边军抽调兵马,山长水远不说,且将士容易懈怠,反倒是京师周边驻军为保护家园,战意盎然……事关京城安危,他们也会比边军更加卖力,军心更易齐整。”
沈溪点了点头,表达了对王守仁建议的支持。
朝廷要平叛,很多人生怕京城防备出问题,所以主张地方卫所自行平乱,在出现危难时也想着从边军调兵,而没有考虑直接以京师人马增援中原战场的想法。
在这点上,沈溪反倒对朱厚照的魄力很是欣赏,之前也是朱厚照力主从京营调拨人马,只是数量远远不足,也是因朱厚照怕死,兵马全都派出去了没有安全感。而且他从京营调兵的目的,也不是“破釜沉舟”,更像是一种揽权的行为。
沈溪叹息:“若以伯安兄领兵的话,应该最合适不过。我打算上疏陛下,由你来领京营兵马出击,不知伯安兄意下如何?”
“这……”
虽然王守仁外出领兵已不是一次两次,更有在西北为督抚的经验,但现在让他领兵去平中原之地的叛乱,多少有些迟疑。
便在于王守仁刚从宣府归来,当上了理想中的兵部侍郎,等于从外官变成京官,沈溪马上提议让他领兵出征,等于是又要过颠沛流离的生活。
如同沈溪自己不想瞎折腾一样,王守仁自然也不想领受出征的差事,做那出力不讨好的活。
不过王守仁迟疑后,还是点头:“若能为朝廷效命,在下自不会有所推搪。”
……
……
沈溪没有跟王守仁谈论太久。
今天是籍田礼,王守仁一早就跟随銮驾出城,他得回兵部衙门跟陆完商议和处理事情,需要在天黑前赶回去,所以很快便起身告辞。
沈溪没有出门相送。
关于让王守仁领兵的问题,沈溪也有一些想法。
历史上王守仁成名很早,但真正出头还要再等十年左右,此时使用王守仁似乎为时尚早。
历史上平息中原叛乱的最大功臣,应该是如今为兵部左侍郎的陆完,陆完在军事上的造诣比王守仁更深,如今的王守仁更像是个只会纸上谈兵的毛头小伙,其在西北担任督抚并未取得大功便可以佐证。
沈溪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王守仁到底还没长成型,若是过早使用,更像是揠苗助长,对他的前途反而不利……在胡琏身上我已经吃过一次教训,若以为王守仁出马便可一了百了,那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看他自己对出征的意愿都不是很强烈。”
“一个入朝不过十年的少壮派官员,如今已做到兵部侍郎的位子上,就算立下功劳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升迁,所以他也没有上进的动力。如今的王守仁,经营朝中的人脉关系似乎更加重要,如此我岂非成了强人所难?”
想到这里,沈溪在准备给朱厚照的上奏中便不打算提请让王守仁领兵,他更愿意遵照历史发展,由陆完领一部人马前往中原平乱。
至于这路人马从何而来,沈溪倒是很同意王守仁的建议,直接从京营调兵,若造成京城防备空虚,可以从西北边军抽调补充。
总的来说,就是从京师调拨人马平叛,而从西北调兵驻防京城,这也跟朱厚照之前一直在做的事相似。
……
……
沈溪的上奏,很快便送到通政司。
本来通政司不会急于将沈溪的奏疏上呈,但因涉及军机,之前张苑已跟通政司打过招呼,有沈溪关于军机的上疏一律要上奏,如此一来奏疏当晚便被张苑得到。
此时奏疏甚至没过内阁的手,张苑属于僭越办事,不过到底是沈溪的奏本,属于“有例可循”,张苑并不需要担心朱厚照事后怪责。
张苑看到沈溪的建议后,马上去找朱厚照。
这会儿朱厚照正在宫中,没有睡下,因为未到二更天,朱厚照找了几个宫外的女人进来,一起喝酒厮混,准备午夜后再休息。
“陛下。”小拧子进来通传,见到朱厚照还在跟几名女子调笑,小心翼翼地道,“张公公求见。”
朱厚照瞄了小拧子一眼,皱眉问道:“张苑?”
小拧子道:“是。说是有紧急军情,同时带来了沈尚书的上奏。”
朱厚照皱眉:“真是让人不省心,朕今天已经很累了,沈尚书的上奏很要紧吗?”
小拧子没法回答,因为当天他跟朱厚照一起出城参加藉田礼,早就疲惫不堪,若非朱厚照临睡前要fēng_liú快过一番,他也不会在这里干等。
朱厚照对怀里一名女子道:“你们先在这里等候,朕有要事去做,有酒你们自个儿喝。哦对了,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