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雪飘落的那一天,原本该在宫中安享尊荣的淑妃,冒着风雪来到了翠庭山。
“乔桓倒是主意不错,找这么一个她能完全掌控的地方,还有亲弟弟守着,真可谓是万无一失——可惜,真以为这样,就能悄无人知了么?”
徐淑宁只带了简单的随从和贴身的宫女秀容,站在无为庵外,笑容如同初雪一般纯净无暇,遮去了眼底的恶毒。
“皇后娘娘,嫔妾遵皇上旨意,来探望您了,还请皇后娘娘一见!”
徐淑宁甜脆的声音在山间响起,随着落雪,让乔翼心头一颤——
是皇上的旨意,那就不能不见,可阿姐如今的样子,如何能见?
院内的屋门迅速打开了,柳枝也是满眼焦急:
“这,这,世子爷,得想个主意……”
“不必想主意,就跟她说本宫病了,而且,心里还是膈应她,别说她,就是皇上亲自来,本宫也不见。”
屋内传来乔皇后不急不缓的声音,柳枝略略定了定神,点头道:
“不错,就这么说!她虽是淑妃,可到底娘娘才是皇后,世子爷千万拦住她!”
乔翼简短地应了一声“好”,转身就出去打发徐淑宁。
但是徐淑宁一看见满脸杀气的乔翼,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不等他开口,就先靠近他几步,低声道:
“立刻,去告诉你姐姐,如果不见我,我这就回去……你想不想知道,皇上若是知道你姐姐与人私通,身怀六甲,会把你们乔氏一族怎么样?对了,别想着在这里将我灭口,我可是奉旨前来呢!”
声音轻得近乎耳语,却犹如冬雷在耳边滚过,乔翼眼睛通红地盯着徐淑宁,牙齿将嘴唇都咬破了,最终也没能说出一个字。
“娘娘,怎么办?淑妃她居然知道了……”
乔翼面沉如水地将徐淑宁的话转述了一边,柳枝吓得腿都软了。
乔桓盯着眼前早已没有热气冒出的茶杯,过了许久,才转头望了望门外的飞雪,叹了口气,道:
“慌什么,让她进来吧。”
徐淑宁既然要见她,那必定是要将这件事情当成把柄跟她谈条件的,不然,此刻皇帝已经知道了,何需多言?
徐淑宁踏进门的时候,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一个惊慌失措的乔桓,但她一眼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就知道她根本没有真的害怕。
这荒山野岭中的尼庵四壁破败陈旧,乔桓的身姿却还是笔直,雍容暖和的轻裘披在她的身上,仍旧绝美如斯,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的腹部有没有变化。
做了那般见不得人的事,凭什么还这般高傲,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吗?
徐淑宁刚要出言嘲讽几句,一直望着门外飞雪的女子就开口了:
“将门关上吧,说说看,你想要得到什么?”
徐淑宁脸上不禁现出失望和懊恼——
没能享受到吓唬乔桓的乐趣,她可不只是一点点的遗憾。
不过她还是将门关上了,屋子里顿时陷入一片昏暗,徐淑宁眼神发直地盯着乔桓的肚子,眼神复杂:
“你……乔桓,你的胆子可真大,你给萧无忧戴绿帽子戴得这般心安理得。你躲到这个地方来,是打算将这个孩子生下来,然后送回詹家吗?”
“你什么意思?”
乔桓平静的神色终于出现一丝裂缝。
徐淑宁的心里一下子就高兴极了,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怎么,很惊讶我怎么会知道这孩子是谁的是不是?你也不想想,这个世上,除了爱你的人,就是恨你的人,偏偏我是最恨你的那一个。难道你乔家有人帮你做事,我徐家就没有人帮我做事吗?从他离开后,我就无时不刻地盯着你呢!”
虽然得意,但是想到那一晚,她眼睁睁地看着詹松林的身影从她眼前掠过,徐淑宁心中的恨意,就忍不住开始翻腾,咬牙切齿道:
“皇后与人苟合,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这对狗男女,瞒得过萧无忧,却不要想着瞒过我!”
一片昏暗中,乔桓并没有被她激怒,只沉默了一瞬,居然也扬唇笑道:
“你这样说,倒让我觉得你喜欢的人不是詹松林,而是我呢——你看看,事到如今,你都舍不得揭穿我,反倒冒着雪来看我,又不说要我做什么,徐淑宁,难不成你疯了?”
“你?少给你自己脸上贴金!”
徐淑宁明明知道乔桓是故意这么说的,还是忍不住上了当,心中的盘算脱口而出:
“我要你腹中的孩子!”
“不可能。”
徐淑宁说得直接,乔桓也拒绝得干脆利落。
她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千方百计地与皇帝闹翻以免他起疑心,绝不是为了将这个孩子送到徐淑宁手里受折磨!
就算是送给詹家,那也是不可能!
不过这答案徐淑宁并不意外,她找了个凳子想坐下来,让自己的气势不要比乔桓弱,但看了看那简陋至极的桌椅,又忍不住嫌弃,想了想还是站着道:
“怎么,你害怕我把这个孩子弄死?你放心,虽然你的孩子让我恶心,但他好歹是詹松林的子嗣……其实你知道的,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他的孩子,我怎么能不护着?”
虽然徐淑宁说得情真意切,但乔桓从徐淑宁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丝疯狂。
她冷淡地垂眸:
“我不可能相信你,更何况,这个孩子,绝不能养在深宫。你是为了报复詹松林?”
“他都已经不知道死哪里去了,我报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