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马惠恩也高兴得不行,搂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第一次就做成这样,比晓玲强多了,她十一、二上才单独做鞋,还没有你的好!”
腊梅故意凑近母亲的耳朵,小声说:“干娘,这话你不要对姐姐说,她是教我书的老师。”
马惠恩笑笑说:“她教你书,我教你针线活儿,那,我也是你的老师了!”
老师在这个时期很受尊重,马惠恩这样说的时候,脸上洋溢着幸福。
“那当然!”腊梅赶紧说:“一日为师,终身为母,你是我的干娘,又是老师,干娘加上老师,比亲娘还亲。以后,我就拿着你当我的亲娘了。”
喜得马惠恩笑的“哏儿哏儿”滴!
“我还想学织布,从搓棉花棒开始。”见母亲纺线,腊梅又提出了新的要求。
棉花棒就是用来纺棉花的空心棉絮条,将弹好的棉絮铺成成人巴掌大小,放在平板上,用高粱莛或者竹筷子,卷起棉絮靠近怀里一端,向前滚动,卷成一个跟蜡烛一样的棒子,方便拿着纺棉花。
搓棉花棒是个耐心活儿,千篇一律。由于不断撕棉絮,棉絮绒绒到处飞,搓上一上午,衣服上落一层,鼻孔里能挖出一个大鼻牛儿。小姑娘一般都不愿意干这活儿。
腊梅却乐此不疲。因为再赃的活儿也得有人干,能以帮母亲的忙,是她最大的心愿。
再就是她想给母亲一个从头学的印象。
纺线织布是她前世撂下的活儿,前世里,她纺的线既匀称,又细又快,一天能纺二两的两个大穗子。
有时和人们坐在一起比赛,一天能纺半斤多,那时家里用的缝补线都是出自她的手,三股一合,非常结实。
织布她也是能手,织的布瓷实平整,结实耐用,速度还快。她一天能织一匹布。每匹布按当地规格四丈长,尺二宽,重二斤半到三斤。
织布的工序繁杂,除纺线外,由线穗倒成拐子,然后浆染、沌线、络线、牵经、作综、闯杼、掏综、吊机子、栓布、织布、了机等,大小十几道工序,她全部能做的下来。
但这些她都要隐瞒,由母亲一项项指点了以后,再去做,让母亲认为是在这世跟着她学的,达到巩固“师生”关系的目的。
马惠恩果然抱出两卷棉絮,让腊梅学起来。
这个时期各户里都放的有陈棉絮。因为穿衣和铺盖都是用家庭织的粗布,个人单干时,每家都要种几亩棉花备用。
生产队成立食堂的时候,只是收走了粮食,没有收棉絮。尽管今年的棉花都淋烂在地里,人们的织布热潮一点儿也没有减。
为学女红,腊梅几乎每天在家里出、入,奶奶王张氏虽然没露笑脸,但也没反对。有时走个对脸儿,腊梅喊声“奶奶”,还能平静地答应一声。
腊梅知道,这要归功于小姑王翠霞。
闹月事以后,腊梅没有记恨王翠霞对自己的排斥和冷言冷语,还是给了她一个针织料三角内裤。
她想给她买卫生巾,这个太贵,她供不起。想起前世自己用过的卫生带,这个便宜,能反复用,就想方设法买了两,给母亲和小姑王翠霞一人一个。
还给了她们一人一卷卫生纸,教给她们怎么用。
这个时期女人的月事都是用破布卷儿、沙土带或草木灰带,谁也没见过这种新鲜玩艺儿,还真不知道怎么用。
知道了以后,两个人都喜欢的不行。
卫生纸是消耗品,腊梅手里的钱也不富裕,买了一包放在空间通道里,按日子一卷卷给母亲往外拿。
王翠霞就没了这个优惠,她要不开口要,腊梅就不给她。
由于腊梅给的不多,王翠霞舍不得用,就把黑纸按长度裁好,揉软、叠平整,垫在下面,上面再放一薄层卫生纸防磨。
用的实在没点儿了,才开口向腊梅要。腊梅再给她一卷。
这就制造出了王翠霞求腊梅的桥段。
王翠霞再霸道,再不说理,也知道求人要用笑脸儿。一来二去,便改变了对腊梅的态度,笑脸相迎了。
王张氏知道了腊梅给她女儿稀罕物的事,见女儿不再反感腊梅,也就有所收敛,对腊梅的到来不闻不问,既不表示反感,也不示意友好。有时碰上了,就说个“来啦!”
总算有了进步!这让腊梅很高兴。
她重生的目的,并不是给他们算账来了,而是为了让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这其中也包括爷爷奶奶叔叔姑姑。
当然,前提是他们不再欺负母亲。
在母亲的“教导”下,腊梅“学”会了纺线、拐线、落线、掏综。因为她人小,个儿矮,坐在织布机上够不着脚踏板。要是够着的话,说不定还能投两梭子呢!
关于三角内裤的事,腊梅嘱咐母亲和小姑姑不要往外说。理由是“白头发老奶奶那里也不多,要的人多了,没法满足人们的要求。”
但还是传出去了,不是用嘴,而是三角内裤本身。
洗了的衣服就要晾晒出来。而且内裤还必须在太阳底下晒,才能消毒,避免患妇科病。
这个腊梅也告诉给了她们。两人都受过难言的痛苦,自是照办。只要洗了,就拿到外面太阳地儿里晾晒。
这天,马惠恩要牵布,大伯母景焕改和峰婶子薛红莲也来帮忙。
“牵布”又称“牵经”,是织布过程中一道重要的工序,也是难度最大的一个环节。
当地有句谚语“官清没有布清”,说的就是做这活儿的妇女必须眼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