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丹墨道:“白姑娘,你怎么了?”
白雪颤声道:“我、我坐不住,我、我要去告诉老寨主……”
沈丹墨道:“白姑娘,一则你是出不去的,我表哥治军,不下令则已,一旦下令,不会给你离开的,二则你还看不出来吗,这事你没有猜到,他们可都是猜到了的。”
白雪道:“他们、他们……”
沈丹墨道:“不管是我二姨也好,姜长歌也好,都是猜到了的。否则,为何要我连日奔波?又为何要连夜修下降书?”
白雪道:“我只道是听说你表哥正好路过,想利用你们这个亲戚关系……原来,原来我还是想得太简单了。可是,为何会这样?这就是说,整个事情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圈套么?”
“是的。”
“十万生灵啊,十万……”白雪沉痛之极,“为什么,朝廷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十万人,绝大部分是被逼上山的老百姓啊。”
沈丹墨道:“其实,可能不仅仅是十万。”
“什么?”
“估计经此一战,你们绿林好汉的主力都会被灭掉,山寨由此空虚,一击可破,困扰朝廷数十年的心腹之患,将土崩瓦解,可谓毕其功于此役。”
“然后这些将士就死无葬身之地……”白雪的眼泪掉了下来。
“是啊,可是他们的死,换来的会是后方的稳定,朝廷终于可以集中力量,专心抗击番狗,国家就还有生存的机会,百姓就不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我表哥说的没错,番狗入侵同时,一定会到处游说各地反抗朝廷的好汉,让他们在后方扰乱,朝廷会遭遇前后夹击,如此国家危矣。”
“可是绿林好汉未必就听番狗的话的。”
“姜寨主不听,并不能认定其他人就不会听。前晚我在帐上听到的话,言犹在耳,百胜山好汉,也对国家将亡幸灾乐祸的的居多,他们恨朝廷,却不知道如此一来,遭殃的还是老百姓,战火所及,安有净土?可惜他们不知道,就算是换了一个皇帝,绿林好汉也照样会被新皇剿杀。谁家的江山,允许盗寇存在的?”
白雪长叹了一声,其实沈丹墨说的道理她都懂,当年跟着小姐进入山贼,起初的兴奋过后,就是对山寨的恐惧,或许这是一个更自由自在的地方,但是也更粗暴,更无序,更荒唐,比如她嫁给老莫,基本上就姜长歌一人说了算,她还没对老莫有任何感觉,就成了老莫的女人。寨里的好汉们,都非常放肆,喝醉酒后,直接在聚义厅上撤尿的都有,有时不小心走到某处,有人突然过来摸她一把,然后笑嘻嘻就说:“老莫好福气,女人这么软。”完全不考虑她的感受。
好在,百胜山情况还是好一些,因为山寨里屡出寨规,要求不能滥杀,滥夺,有些人还挺不乐意,说什么上山落草就是为了痛快两字,杀也杀得痛快,抢也抢得痛快,受不了这些鸟规矩……如果不是姜长歌执意严惩,赶走了几个很过份的头领,她和小姐早就看不下去了。而别的山寨就没有这样的规矩了,哪个头领如果看中了哪家百姓的女人,直接就去抢,尤其是对大户人家,更是毫不客气,不管是人是物,只要看中,就直接去取,还自称替天行道,劫富济贫,实际上富是劫了,只用一小部分济一下贫,绝大部分还是自己享受了。而且每次行动,有些人就到处杀人放火,不知滥杀多少无辜百姓。
当然,站在山寨这一方,看待朝廷,确实也是重重黑暗,让人着实痛恨,可是山寨自身呢,也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官府欺压百姓,起码还能给出一个理由,不管这理由多么不堪,可是山寨好汉们欺压百姓,连理由都不用给,老子就这样了,有本事拿走老子的脑袋。
只是唯一让她们觉得不错的是,江湖义气还是可以的,大家都是一腔热血,不管平时多可恶,关键时刻,热血一冲,就能为你两肋插刀,比如一个因为摸了她而跟老莫闹翻的头领,就是在一次战斗中为救老莫而死,死前还大声道:“奶奶的,老子就摸一摸你老婆的****,现在把命赔给你了,不过****不错,老子这命不白赔。”大笑而亡。
所以,不管这些人有多少毛病,至少想起来,还是让人感到温暖的。一想到这场战斗一旦打开,这些山寨好汉将面临灭顶之灾,白雪还是倍感伤心。
好在,姜寨主已经修了降书了,这一封降书,是否可以挽救这些人的命运?
那边分派已定,众将各自领令去讫,樊英回到后帐,依然银盔白袍,甚是威武,说道:“一旦前方有消息,我就要亲自上阵参与剿匪,你们收拾一下,随我前往。”
沈丹墨道:“不是说军中不能带女眷么?我想先回京师去了。”她知道这一场战斗,必然十分惨烈,虽然剿灭贼寇是普天同庆之喜事,但是看到那么多人惨死,还是于心不忍,所以并不想随军前往。
樊英道:“是不能带,但眼下情况不同,白头领虽然投了降书,又有立功表现,但是毕竟尚未有朝廷恩准,如今战况未明,不便让她离开,如今用人之际,又不好派别人送你回去,战事一开,没人照顾,我难以放心,所以你还是随队一起走吧,且等休战之后,再回去不迟。”
沈丹墨自知此时此刻,不该给表哥增加麻烦,便道:“那也好。”
樊英又对白雪道:“白头领休要担心,既有降书,国难当头,人才难得,料来朝廷也不会不加考虑,就算朝廷不纳,值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