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川的丑角面具和乌鸦形状的头盔,宛如肌肤的铠甲,如同鸦羽的披风……这些分不清是拥有象征意义的装饰,亦或者是身体构成的一部分的纹理都已经彻底灰烬化。从仿佛从噩梦中醒来一般,高川脱离那宏大复杂到了自己根本无法调和的世界,此时此刻,哪怕脑硬体还在运作,他也仍旧感受到了一种疏离感,往常那直观而正常的物事,却在如今给人“这并非其真面目”的感觉。他听到了更多的幻听,有某个模糊的声音在耳边沙沙作响,细细低语,似乎要给他揭示万事万物的真面目,它不断地重申破灭虚假的表象,才能探寻真实的本质。

哪怕以人的局限性,无法依靠双眼和思考探究事物的真实,但是,只要末日将临,那些一直遮蔽人们视野和思想的表壳就会被扒下,最终露出一个比人们所认为的真实更要真实的内在。但是,请记住,要毁灭的不仅仅是人类,而必须是整个世界。

低声细语的幻听所说的到底是不是这些内容,高川其实并不十分确定,而仅仅是因为听到幻听的同时,自己的脑海中就浮现这些自己从来都不会去想的“歪理”。这些想法在脑海中的产生,伴随着低声细语的咕哝节奏,就像是轻缓的海浪冲上沙滩。并不猛烈,却又自然而然,有着和万事万物共同存在的永恒。

高川用拳头钻了钻太阳穴,想要依靠更结实的触感和实际的痛楚,将这些低声细语赶出自己的脑海,但这当然是做不到的。他很头疼,并非是形容,这种痛楚并不是管理痛楚的神经被触动,如今完全由余烬未熄的灰色和深红色物质构成的身体,超过了义体比例的百分之六十,人的血肉已经在高川身上不复存在,甚至高川自己也不敢肯定,自己是否还拥有本来意义上的“大脑”,管理所有知觉和感觉的脑硬体和三仙岛以最直接的方式接驳,眼下的身体形容起来,也不过是远在三仙岛核心中保存的身体的质量投影,即便如此,这些古怪而消极的低声细语和实实在在的痛楚,却是从三仙岛核心中的身体深处,不受脑硬体的控制般传递过来。

虚假和真实,在这个身体上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高川不得不忍受这无法停息的细声低语和构成身体的每一点灰烬中传来的痛楚,之后才能去做和去想其它的事情。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清楚感受到,废墟环境和自己陷入数据对冲的浑懵前有了巨大的差异。他虽然不需要呼吸,却能够直接获取有关空气浓郁的数据情报,远方因为气流运动太过剧烈,波及范围过大,而产生了看起来十分混乱的风暴。往近处说,就在一百米外已经形成了多个涡旋气流,彼此撕扯着,融汇着,在高川看去的时候,就已经汇聚成直径十多米的龙卷,并且其体型有继续扩大的趋势。

狂暴的风,不断向自己这边吹来,鸦羽般的斗篷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无法将这个如同灰烬构成的身体吹垮。反而,那宛如余烬般灼热的部位,连同龟裂状的纹理,都在这股飓风的吹拂下明明灭灭,却无损于高川此时给人的力量感。

高川自己感受不到这种力量,但他在看到席森神父身后,宛如背后灵一般,足足有五米高的“风元素”时,十分清晰地就产生了“那是一种极为强大的神秘现象”的想法。

高川不知道自己陷入数据对冲直接观测状态到底花费了多长时间,但看席森神父的样子,虽然表情凝重,但实际的伤势却显得并不沉重,完全不是和最终兵器再度交战的样子。不过,最终兵器十三陡然爆发出的可怕战斗力,若不是两人彼此守望相助,早就被一一击破了吧。

最终兵器十三的神秘和性能,直到眼下都仍旧没有被找到上限。这意味着,它还有可能变得更加强大。

席森神父身后的“风元素”,和高川的薪王模式,可能都不足以和它比拼这种提升的速度和上限。无论怎么思考,都没有正常情况下战胜眼前这个敌人的方法,甚至于,哪怕认为在特殊情况下仍旧有取胜的可能性,但是,这些特殊情况的条件之苛刻,让人根本就不能期待自己有这样的好运能够达到这些条件。

无论是从主观上还是客观上,战胜最终兵器以获取生机,都不是眼下情况的最优解。

“多长时间了?”高川停止了腰杆,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这个薪王身躯又变得更高大了,站直身体就比席森神父还要高出一个头,而席森神父的身材之高大壮硕,一直都比男性平均值更甚。

“不到一分钟。”席森神父下意识认为,高川在问眼前的最终兵器十三停滞了多长时间,“要不是它没有继续追击,我们俩早就死了。”

“我记得它原来是没有这么强的吧?”高川的声音,在席森神父的耳中,有一种别扭怪异的感觉,根本就不像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声音。

“按照正常的情况去猜测,这种停滞不是为了减轻爆发时的负荷,就是为了积蓄爆发时的力量。”席森神父露出苦笑,“但我无论如何就是无法趁这个时候发动攻击。”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说:“有一个声音在发出警告,高川,我们这些神秘专家都是相信这个直觉的。”

“我快没有时间了。”高川低声说,席森神父可以听出其中压抑的痛苦,让他不禁联想到那些忍受病痛折磨到了极点却仍旧不免发出声来的病人,“我此时的形态还能维持不到四分钟,我不确定,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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