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会维持原状,等你回来。”
为了防止有人生出异心,她并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每个人,可是阮绡、楚宁襄和何长老是必须告知的,别人她都不担心,就担心楚宁襄,何长老是老江湖了,再加上他仍然孜孜不倦地研究着惑心蛊,对外事根本没空理睬,阮绡这类的女人,不去找别人麻烦就不错了,麻烦根本不敢来找她,唯独楚宁襄,她有点放不下心。
阮绡极为不耐烦地打断她的叮嘱:“宁襄是你妹妹,又不是你女儿,你至于嘛。”
然后她就扔出了行馆,坐上了念奴来时的马车,回入楚王府。
临近出行前的第三日,李毓没有让莫十一跟随,而是带着她一道去看望了太子。太子被禁足之后,太子府外就有禁军把守,没有人能够进去,陈家二小姐早在正月初二就被悄悄地从侧门抬了进去,成为了太子良娣。太子侧妃的身份虽然远远不如太子妃贵重,可是绝对没有像平民百姓一般把人从侧门悄无声息地抬进去,陈良娣入了太子府,就代表着太子府内陈家的势力开始摇摇欲坠。
李毓把皇帝的手谕交给把手的禁军看了,才得以进入。
楚昭华换上了玄色胡服,戴了男子的发冠,又以银制面具遮住面,只露出标志的下巴和嘴唇,看上去倒真的有几分真名士自fēng_liú的意味。她跟在李毓身侧,用内力传音道:“太子被囚禁就是你害得,你还敢上门,难道还要再羞辱他一遍?”
李毓笑着摇摇头:“怎么会。”
他不仅不是来打压太子的,还是在离开长安城之前专程和他来结盟的。
只不过这句话说出来,楚昭华一定会理解不了,他们已经势成水火,恨不得朝对方心窝子里捅刀子,怎么看都没有再结盟的可能性了。
可是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如果对象换成秦王李琉,他根本不会动这个念头,李琉已经被皇帝这么多年的宠爱养废了,可太子却不同,他跟自己一样,会审时度势,会忍耐匍匐。
他一路穿过正厅,走过庭院,来到后院,只见太子一身常服,就连发冠都没有带,只是随意地梳了个发髻,正在天井里挥扫落叶。他的动作不急不徐,但是很专注,专注地甚至都没注意到来了不速之客。
李毓上前一步,唤道:“皇兄。”
太子握着扫把的手青筋毕露。楚昭华心道,如果太子真想用扫把去扫李毓的头,她肯定不会阻止的。
“皇兄怎么做起清扫花园的活了。”李毓脸上浮现出一个微笑,虚伪得令人都不忍看。
“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太子淡淡道,“齐家治国修身养性,少君难道没听过这个道理吗?”
“皇兄不必着急,待我离开长安后,父皇自然会解除皇兄的禁足令。”李毓道,“不光是皇兄没事,四皇兄也该出场了。”
太子面上闪过几分诧异:“你这是何意?”
他知道自己的禁足令不会太久,因为皇帝很明显再用他牵制李毓,可是秦王李琉通敌西戎,怎么可能还会被放出来?
李毓卖足了关子:“此事说来话长,臣弟知道皇兄宅里有极品的松山云雾,不知臣弟可有机会品尝?”
太子定定地看着他,最终还是忍耐地点点头:“自然好,喝茶便往这边请。”太子是个很风雅的人物,或者说,他想活出一个风雅的样子,哪怕被囚禁被禁足,他也是个风雅的太子。
松山云雾入口便有一股清气,喝完一口就是齿颊都会留香。
李毓靠在亭子的栏杆上,眯着眼看着茶碗里升腾起来的水汽,轻声道:“皇兄被立为太子,就是一块天大的靶子,明刀暗箭无数,太子的位置,的确不是这么好坐的。”
太子李疏微微一笑:“就算不好做,也做了十多年了,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过的?”至少他当过太子,并且是个无过的太子,父皇想废他,绝没这么容易,可是你李毓,永远都是楚王,不管手上多少势力,你离太子的位置永远有道天堑。
“可是皇兄就没有想过,为何父皇如此疼爱四皇兄,却又没有立他为太子?”
李疏本待用立长立嫡的说法反驳,可是突然想到什么,又停住了。是啊,为何要立他为太子,论勇猛和母族背景,他和秦王李琉相距甚远,可是父皇一手扶持他当上太子,甚至还在他势弱的时候帮他培养势力。论计谋和忍耐,他又不如李毓,李毓在崇玄一忍就是五六年,直到有了一定的把握才回到权力争夺的中心,可当李毓强势的时候,皇帝又把他放出来牵制李毓。
“我们三个人争斗了这么久,其实一直都是父皇乐于见到的。”李毓轻叹,“待我离开北关,父皇不但会让你继续和我对峙,还会把四皇兄放出来,若是不信,尽可以等着。”
李疏沉默许久,握紧了手中的杯子:“我信。”
这么明白的事情,从前是因为他身在迷雾之中,所以才没有看清,可是现在,还有什么看不清的?他慢慢地笑了一声,这笑声无比嘲讽也无比辛酸,随后,却是越笑越张狂,笑得几乎都要喘不过气来。
李毓只看着他狂笑不止,一双黑沉沉的水墨色眸子里,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楚昭华的目光却落在太子腰间的挂饰,那个挂饰很眼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