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和沮丧都明明白白地写在他的脸上,刻画在他的眼睛里。

她默默地、探究地看了他好一会儿,眼前却突然一黑,她被迫紧紧地贴在他的衣襟上,她侧过头,柔软的猫耳正好贴在他的心口,耳边是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你……也想回平修仪那里去吧。”

“喵?”平修仪是谁?

她对这个姓氏完全没有印象,平姓并未西唐的士族大姓,之前她也没听说过显宗皇帝有个受宠的妃嫔姓平。

“母妃让我把你还回她身边去,你愿意吗?”

李毓用的是一个“还”字,大概平修仪是这具猫身真正的主人。楚昭华对谁是主人根本没有任何念想,反正她的目标又不是真的要做一只宠物猫,最后在这宫廷里寿终正寝。

李毓和她对望了一下,低笑一声:“你呢?你离开她这么久,是不是很想念她?”

楚昭华伸出圆圆的白爪子,轻轻在他的下巴上拍了拍,又主动凑上去,在他脸颊边轻轻蹭着。她不知道平修仪是谁,更逞论想念于她。她只是,不希望看到李毓难过,哪怕她眼前的人并不是她熟知的那个楚王李毓。

一只猫很难做出什么安慰人的高难度举动。但是她还能卖萌和装可爱。

她仰起头,轻轻地用鼻尖在他脸上蹭了蹭,又抬起两只圆圆的前爪按在他的脸上,想要吸引他的注意力。李毓伸手,握住她的爪子,挠了挠她爪子上的肉垫:“你以后,还会记得我吗?”

她喵得叫了一声。

李毓看了她一会儿,又笑了:“等你回去了,你还会记得我的,对不对?”

虽然明白少年李毓大概是太孤单了,就算面对一只猫,他都会赋予耐心和温柔,把宠物当成慰藉寂寞的朋友,她还是猛地心中一跳。

她用脑袋撒娇地蹭着他的手背,讨好地用舌头舔着他的手指,她渐渐想明白了一件事,可能不光是她,又或者是萧叶,或是任何人,都没有完完全全地走进他的内心。因为她们都出现得太晚,她们真正熟知的那个是已经变得无坚不摧、不动声色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楚王殿下。

可是,既然她已经开始了解,她最终还是会走近他的。裴昭容那道物归原主的指令一下,她便每日都跟着李毓逛太液池,据说当时她是在太液池边被李毓捡回来的,现在送回去,自然也要在太液池边,等待新入宫的平修仪来寻找她。而太液池边还是个晒太阳的好地方,她懒洋洋地窝在李毓的膝上闭目养神,而李毓则拿了棋盘和棋子在池边打棋谱。

他按照棋谱下到一半,忽听有女子趋近了问道:“你一个人下棋就不闷吗?”

李毓抚摸过她背脊的手停顿了一下,头也不抬地回答:“一个人也是下棋,两人亦是下棋,有何闷不闷可言?”

“老气横秋,”那女子抬起手上的团扇,掩住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眸子来,“看你也才这一点点年纪,说话却这样老气。”

李毓终于抬起头,认真地望了她一眼:“何不手谈一局?”

“敢情好。”那年轻女子不理会身边的丫鬟不断地拉扯她的衣袖,大大方方地在他对面的空位上落座,“清梅,你去帮我拿一件披风来,看着天色,就快要起风了。”

那个叫清梅的丫鬟再是不愿意,也不能不听她的话,只得转身离去了。

李毓把之前下的半局棋子都扫回棋篓,没做任何客套:“请先行。”简单的三个字,就把执黑先行的位置让了出来。楚昭华正昏昏欲睡,团成一团趴在他的膝头没有动弹,心中却想,曾经和他下过几盘棋,他可没有这样客气让她先走,就连她求他让子都始终不曾松口,最后还把她毫不留情杀个片甲不留--混蛋,简直太混蛋了。

她也是有脾气的人好不好?

年轻女子笑了一声,笑声清脆:“小小年纪,倒会摆架子。”她的声音十分悦耳,又有股娇憨劲儿,这个说话语气却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

两人飞快地下了十来手,都没有停歇下来思考。只听那女子咦了一声,像是颇为意外:“你下棋的水准还挺不赖。”

楚昭华探头看了看棋盘,有点诡异的自豪,是啊,李毓从小就聪明,下棋对他来说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李毓依然不答,落子飞快,只听见他把玉子放在棋盘上,落下啪得一声轻响。那女子啊了一声,连声道:“不算不算,这步不能这样走!”

“你想耍赖?”李毓挑起眉,睥睨了她一眼。

“什么耍赖,这是教你尊老爱幼。”女子犹自嘴硬地强辩,“你下在这里,后面我们都没得玩,不如下在这个位置,对大家都好。”

李毓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尊老爱幼?你算是老这一边的,还是幼这一边的?”

“嘿嘿,我的位份是修仪,自然算是你的长辈,就算你要叫我一声母妃,我也敢应。快点,下一步就下在这里!”

楚昭华光是听他们对话,都要被逗乐了,听她自报家门是皇帝的女人,位份是修仪,说话又这样不规矩不讲究,倒像是那位把猫偷带进宫里来的主--她一时都忘记了,如果对方就是那位平修仪,也就成了她的主人,她现在就只是一只猫啊。

李毓没说什么,只听平修仪自言自语道:“下在这里就对了,孺子可教也。”

“你知道我是谁。”李毓冷不防地开口。

深宫里头,不是宫女不是妃嫔的,除了皇帝本人,便还有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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