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着眼笑:“你是那位年纪最小的皇子对不对?四皇子殿下是个小胖墩,太子又被人夸赞说小小年纪便有君子之风,你看上去却不怎么像是君子,连一步棋都不肯让,还不依不饶……”
楚昭华站起身,拼命从棋盘上探出头来,窥探对面的平修仪。她说话那不知轻重的语调真是像极了一个人,可长相却并没有这样像,但是那副眯着眼像是小仓鼠在腮边藏了食物一样的笑容倒是和萧叶如出一辙。
想到萧叶,她只觉得有点头痛了。
这样的人,竟然是她的主人,她真是当猫无望,猫途黑暗。
“你……”平修仪和那个突然探上来的小脑袋对望了一下,震惊道,“这是我的猫,你竟然偷我的猫!”
楚昭华泄气地抬爪捂住脸,她可不可以不跟平修仪走?
李毓抬手在猫脑袋上揉了揉,甚至还不顾楚昭华的挣扎,摸了摸她的尾巴,她被拉住尾巴的时候,全身白毛都炸了起来,要不是她内在是一个人的灵魂,早就克制不住挠花他的手。
“别碰它尾巴--”平修仪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可是等了一会儿,除了看猫炸了毛之外,倒是没有暴起伤人,她解释道,“猫咪是不喜欢被人摸尾巴的,尤其是你还拉着它的尾巴,它会很生气很生气。”
“你说这是你的猫?有什么证据?”
“我当然有证据!”平修仪从衣囊中掏出一个项圈,那项圈是丝绒制的,上面还挂着一个鲤鱼形状的小玉坠,“这是我送给它的出生礼,你试试,正好可以套在它的脖子上。还有,我给她取名叫妞妞,我喊它妞妞,它就会应我。妞妞,你说对不对?”
楚昭华肃穆地看着她,一动不动,愈加觉得猫生无望。
李毓把她抱在手臂上,又温柔地帮她顺了顺毛,这回留了心,再没有去碰她的尾巴:“她好像并不认识你。”
“胡说!”平修仪把手上的棋子一扔,手肘刚好刮过了棋盘,把一块棋子给拨乱了。她哎呀一声,又手忙脚乱复原棋局。楚昭华看她复原完的那一角,还是有两颗子摆错了,便伸长前爪,费力地拨正过来。
平修仪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猫把棋局复原,惊吓道:“我竟然都不知道妞妞还会下棋。”
被她在边上蹭过几回书的李毓反倒没有太惊讶,这只猫经常在他看书的时候趴在他的手腕上探头看,若不是他知道猫认字是无稽之谈,他真的要怀疑她其实是在和他一块儿看书。
妞妞是不会,可她又不是妞妞。
楚昭华鄙夷地看了她一眼,越看她这张脸,便越觉得蠢,那副张着嘴瞠目结舌的蠢相简直就和萧叶一模一样!
她正恨屋及乌地鄙夷平修仪,突然脑袋上一凉,一滴水砸在她的头顶,紧接着时候第二滴、第三滴。李毓飞快地收起了一盒云子,拎起她就往假山下躲。这个时节的雨都是阵雨,来得迅猛,去得也无踪,很快便会拨云见日。
平修仪撩起裙摆,跟在他身后疾步追赶,见赶不上,干脆就大步跑起来,终于在大雨倾盆前避入了假山。
李毓见她也挤过来躲雨,便往边上又避让了一下,尽力离得她远些。虽说他年纪尚小,还用不上男女之防,可平修仪却是他父皇的女人,避嫌总是没错的。可他这个举动看在平修仪眼中,却成了十足的嫌弃。
“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弃我?你才几岁,连男人都算不上,干嘛这样避着?”
李毓抚摸着衣袖上过的刺绣,压低声音道:“你也没比我大几岁,为何要进宫嫁给我父皇?”
“……原本家里人是想把我送进宫当女官的,”平修仪垂头丧气,“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被皇上选中了。你爹就跟我爹的年纪差不多,我也不想的……”
原来如此。楚昭华叹气,这样的小门小户送进宫来的姑娘,其实并不适应深宫的尔虞我诈,她不聪明不懂算计却又天真赤诚,对于帝王之家的人来说的确是有股致命的吸引力,就算是显宗皇帝也不能免俗,一个人总是会对自己缺少的品质分外着迷。可这着迷毕竟只是因为一时新鲜,用不了多久便会厌倦,更不用说三宫六院美人无数的皇帝,他现在说不定就已经遗忘掉自己曾提升过这样一个小姑娘为修仪的位份了。
“既然已经进来了,就尽量让自己过得好一些罢。”李毓像是也不知从何说起,他生在帝王家,一出生便拥有了无上的尊贵,也要承担背后的责任和荒芜,可是平修仪却是误打误撞变成后宫中的一人,如果她只被选为女官,到了年纪自然就会被放出宫去,过回寻常的生活,可是现在是绝对不可能了。
雨点砸在假山上,一眼望去,外面都是一片迷蒙。李毓抱住怀里的猫,屈膝坐在地上,墨绿色的常服外袍沾到了泥土,把这绿意染得更深了些。他有一个没一下挠着怀里的猫的下巴,凝视着外面一片翠绿的芭蕉叶,被雨点打击得东倒西歪。
“我还有个弟弟,他的年纪跟你差不多。”平修仪忽然道,“你是哪年哪月出生的?”
“你不该打听我的生辰,这是规矩,不光是我,就是我的兄长,还有后宫里的嫔妃的生辰,你都不能随意打听。”
“无趣,”平修仪瘪了瘪嘴,“我弟弟比我小三岁,他比你可爱多了,也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