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心的人,只好由我试一试了。”

“……你觉得,一个人从出生开始,一切都是注定了的吗?”

“那是当然,”她动作熟练地把柴火塞进灶膛,生火烧水,到了这里之后,阮绡就跑得不见人影,说要好好处理她脸上的擦伤,秦川南兢兢业业守在门口,但她并不觉得他有半分可靠之处,“就像你从生来就是太子,是一国储君,今后你也只能是太子是储君。”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李毓曾对她说话的话,便也鬼使神差说了出来:“身在太子这个位置,若不是不能登基成为一国之君,就只有一个下场了。”

“那你呢?你觉得你是怎么样的?”

很快的,水便烧滚了。她用木勺子舀到盆子里,又加了些冷水,试好水温,端到了太子面前:“想要沐浴是办不到了,不过还可以泡脚。”

楚云侑除下了鞋袜,正要把脚放进盆里,却忽见楚昭华伸出手来,握在他的脚踝上。他心神一震,下意识地往后缩,但她没有放手。

“昭华……”

“你的脚都起水泡了,怎么都不说?”楚云侑的双脚白皙光滑,指甲修得整齐,一眼看去就是从来没有做过重活、走过长路的贵公子的脚,可是现在,脚底上都是水泡和已经结痂的疤痕。她怎么会不明白,一定是送楚宁襄回到玄衣教时就落下了水泡,只是都没处理过,就这样放任水泡破裂又结疤了。

楚云侑只觉得她手心的热度熨帖着他的脚踝,一直传到他的脸上,他都有点坐立不安了。楚昭华默默地把他的脚放在自己的膝上,先用火石把匕首烧热了,才小心地挑掉了那些水泡,她的动作又轻又快,像是对处理这点小伤十分熟稔,然后又仔细地帮他上了药膏。做完这些,那盆水都变凉了。

她微微一笑:“看来这回真的只能简单洗漱下,连泡脚都不行了。”

楚云侑垂下眼,把所有情绪都藏在睫毛下面。

“我从小在崇玄长大,日出去做早课,然后练功,会排到一些杂活,晚上有晚课,一天就过去了。”楚昭华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如果不碰到……那件事,这样的日子就会过一辈子。现在到了南诏,我将来可能会找个清静的地方,这样过一辈子。”

“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可以沿袭长乐长公主的身份?”

楚昭华又笑了:“你忘记了吗,那日你让我去迦南寺,其实你就在我和宁襄之间做出了选择,那个时候,你是知道我是谁的。但是相比之下,宁襄的性命更重要。虽然我当时有点生气,不过回头一想,你这样做也没错,在你的大局面前,我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枚棋子,你想选谁,选择下一步怎么做,那是你的事。”

“……你已经很讨厌我了,是不是?”

楚云侑的情绪似乎变得很低落。楚昭华抬起头,看着他,他们楚家人的长相特征在这一代代流传之中,似乎都没有被磨灭过。

“说不上讨厌。”楚昭华道,“你又没做错什么。”

“其实只要你放任我不管,我就会死在回城的路上,这样的话……”

“你死了,宁襄他们就彻底没有出路了。其实你这样做无可厚非,尽管你选择了宁襄,选择让我遇到危险,可是结果却能救更多的蛊师。我只是没这么重要罢了。”

楚云侑伸出手,将碰却未碰到她的脸颊,他突然想到“近乡情怯”这个词,多么恰当:“皇姐,我会把你的身份都还给你的。”楚云侑很快就入睡了,隔着门,她可以听见他浅薄的呼吸声。而这一夜,她肯定是不能睡的,就如同楚云侑所说的,只要他死在回南悦城的路上,一切形势都会变化。而眼下就是最好的动手时机。

她打坐到了后半夜,秦川南从屋檐上飞身下来,打着呵欠道:“你不睡?”

“你尽可以去睡。”楚昭华闭着眼道,“等到睡醒,就发觉自己护送的人都没命了。自己也可能没命了。”

秦川南差点就要扑过去揍她,虽说好男不跟女斗,可是一个如此暴力的女人,揍她一顿,也不算失了风度吧?但他那临门一脚,还是因为回想起她恐怖的武力而缩了回去。

只听楚昭华道:“你在这个位置,用左腿踢我,刚好把腿上重要穴道送到我面前,我可以保证让你的腿在收回去的时候,是骨折的。”

秦川南只觉得头皮发麻:“……我可没想过要这么做。”

“嗯,我也没真想把你的腿打断。”

“……”这真是,太欺负人了!他在原地绕了两圈,忽然看见她睁开眼睛,拿起了放在一边的长剑。他虽然跟她不对付,但是看她这样,也没怀疑她是故意做出这个样子来整他,立刻放出了探查蛊。

一炷香时间还不到,他就收到了回音:“他们在百米之外了,你的耳朵真尖。”

楚昭华当初选了正厢房,也是因为,要进入其中,就只有从正门破门而入,不能从侧面绕进去,这样一来,她只要守住正门就可以保证太子的安全。但是,即使知道有人在慢慢逼近了,她也不能随意离开前去厮杀,万一漏过了刺客,那就糟糕了。

楚昭华握住剑柄,从打坐的姿势变成了半跪在地上,压低声音道:“速战速决,别惊扰了太子。”

秦川南还是要跟她抬杠:“这么多人动静怎么会小?再说惊扰了又如何,难道就他娇贵吗?”

楚昭华没接话,一下跃起,长剑一挥,剑光流转之间便把一人从外墙上扫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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