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幽深的地道中忽然迸射出无数冷箭。

她既然能够看到祠堂中国师所留下的遗言,宁南郡主这么得宠、时常进宫伴驾,又怎么会没有发现?她发现了这个密道,甚至在密道内又装上新的机关,未雨绸缪,最后把机关用在了她的身上。

可司青衣并不知道。他为她指出了一条较为便捷安全的路,这条路曾经是安全的,可现在被动过手脚,成了一条新的死亡之路。

一切就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楚昭华却又想通了很多很多的事,睿显帝为何会突然变得残暴,大肆杀戮蛊师,皆是因为他知道了这些遗言,他害怕会有那一日,国师所谓的后人真的找了过来,来找他复仇。南诏皇室的人,多少都知道当年国师之死的隐情,这些不会记载在太史公的札记,即使有人猜到了,也只会隐晦地提上一句。这些故事只存在于口口相传中,她作为远离南诏皇族的那个人,自然不清楚其中的隐秘。

宁南郡主微笑着看着她坠落下去,就像被折断羽翼的青鸟,她想起曾经自己豢养过的那只幼鸟,她很喜爱它,虽然那种喜爱是有限度的,是那种对于乖巧宠物的喜爱,但对于她来说,也是很难得了。后来那只鸟被父亲的一位贵妾的波斯猫咬伤了,眼见着奄奄一息。她看着那只幼鸟颤抖着的身体,然后伸出手,亲手折断了它的羽翼,把这将死而未死的幼鸟送给了那位贵妾,还附言道:“既然这只畜生惊到了姨娘的爱宠,就拿来给姨娘赔罪,希望姨娘不要怪罪。”

那只青鸟是她的青鸟,就算死也要她亲手杀死,轮不到别人动手。

武功高又如何,再是武功高,也不抵挡不了阴谋诡计。宁南郡主一挥手,身边的人全副武装,戴着厚厚的面罩和手套,穿着好几层衣服,甚至在衣服外面还罩着一层轻巧的铁甲。那人提着一只桶上前,神情紧绷,如临大敌,缓缓地把桶中的液体倾倒了下去。那液体是从无数毒蛇口中挤出来的毒液,是毒蛇身上最为剧毒的东西,有几滴不巧落在外面呢,地面就被腐蚀得颜色变深。

楚棘冷笑着看了她一眼:“何必多此一举?反倒显得郡主心黑手辣。”

宁南郡主理了理鬓边的乱发,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我做事向来都求一个稳妥。既然做了,就必定要做成。你逃不过那些机关发出的暗箭,不代表别人就不能,何必洋洋自得,觉得除了自己之外,就无高手?”

楚棘又是冷冷一笑,却不再接话。

只见那一桶毒蛇的毒液倾倒下去,底下便再无一丝动静。他亲自上前低头看了一眼,合上了密道的入口。

他的确是有心放过她一次的,可是在碰到宁南郡主后,他改变了主意。

他所辅佐的太子殿下,应当是毫无破绽、绝不会为私人情感动摇的人,妇人之仁又或是有了为人所知的软肋,这些仁慈,还有弱点就会被有心人一次又一次地利用和攻击。太子殿下根本就不需要这些无用的感情。

即使楚云侑会因为他阳奉阴违而震怒,但最后却不会让他偿命。死了就是死了,死人永远不可能比活人重要,他还需要禁军,也正是用人的时候,他一定能审时度势,想明白整个事情。

沦落在他楚棘手上的亡魂早已不计其数,现在不过多添一条,和过去的都不会有任何区别。

楚棘默默地看着那块被合上的地道入口,在这个吃人不眨眼的地方,死上个把人,就跟吃饭、喝水、睡觉一样简单。每个人其实……都没什么不同。

她不断坠落……不断坠落……谁也不会知道为何当年建这个地道的人,要把入口修得这么高。而底下,越来越清晰的明晃晃的尖锐箭头正朝着她不断飞来,但她已经无计可施,身在半空中,没有可以借力的地方,她又能够怎么做?

转眼间,那些箭头都已经挟着风声呼啸着穿梭到她的面前,鲜血,一滴又一滴顺着白皙的肌肤滚落,箭头扎入肉中的闷响,还有她隐忍的闷哼声。

“……不,”他猛地坐起身,将破碎的梦呓咽了回去,“不要。”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算他做了噩梦,也只是无声的挣扎,而不会把梦中的呓语发出。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梦话会不会被人听去,又被有心人利用,成为攻击他的把柄。

他披上外衫,弯腰从军帐中走了出来。此刻万籁俱静,只余恒古不变的山风从头顶上方拂过,拂过了他的衣角。他整个人都沐浴在清朗月光之下,从笔直的腰背,宽阔的肩膀,到优美的面部曲线,都显现出一种凌厉而利落的气势。原本白皙的肤色也在日晒雨淋的行军和西北凌冽寒风下变深和变粗糙。

“殿下……是做噩梦了?”隐藏在阴影间的莫十一突然出现在他身后,轻声问道。

“是啊,”他轻叹了一声,“是做噩梦了,梦到了--”他突然停住了,惊醒之后,那些真实到每一处细节都无懈可击的梦境竟一下子变得模糊,他差点就要记不起来。可正因为太真实,就好像……亲眼看见一样,都有点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仅仅是一个梦而已。

“我又梦到了……她。”他微微露出一丝苦笑,“梦到……她死了。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了。”此时夜色太静,身边的莫十一也是他最为信任的左右手,尽管他在一场恶战中以失去一条手臂,武力也大不如前,但身边能说话的人真的太少了。

如果只是梦,为何会如此忧心。然而莫十一并没有出声,他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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