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快到了南兰的房门口,南兰喜静,向来不喜旁人守在门口,再加上廖星荣也怕她同护卫有染,只要她不待在浣花门内,他是不限制她走动的。他敲了敲门,见里面无人应声,便径自推开房门,只见屋中的女子还穿着素白的单衣,就连发髻都没有梳,一手挽着轻纱床帐。
廖星荣训斥倒:“我让晓星给你带话说有贵客到访,为何迟迟不到?现在还劳累贵客亲自来见你,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有!”
本该待在屋里梳妆打扮的南兰已经换成了楚昭华,她才刚收拾好残局,换上南兰的单衣,廖星荣便进来了。她镇定地转过身,微微皱眉,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贵客?”
浣花门主廖星荣心里打鼓,虽说李毓刚才说人要有些脾气的好,可她这脾气万一过了头,那反而不美,他偷眼看了看李毓的反应,立刻又放下了悬着的一颗心。楚王殿下显然并没有觉得被冒犯到,反而微笑着注视着她。
“这位便是西唐的楚王殿下,还不快过来见礼?”
楚昭华在心里呵呵,这一个时辰都还不到,浣花门门主就这副谄媚德行,谁知道李毓又和他达成了什么共识,总归都是对南诏不利的。她把散落在肩头的发丝拨到背后,福身行礼:“殿下安好。”
她行礼的姿态不卑不亢,还有点冷淡,就连廖星荣都看得直皱眉。而李毓却一点都没有介意,反而上前一步,抬手虚扶:“姑娘请起。”
廖星荣一拍手,便让人再搬酒水过来。他们之前已经用过饭,可是酒却没喝尽兴。浣花门的人动作也利落,很快便搬来了矮桌,鱼贯端上美酒水果和点心。廖星荣见美酒送到,便朝楚昭华使了个眼色。
楚昭华自然一下子就懂了,随手从衣橱里抽出一件绯红色的外衫,披在单衣外面,又从梳妆台上随便拿了一支簪子,随意地挽了发,上前接过酒壶,来到李毓身边。她斟酒的手势很轻巧,酒液凝成一线灌入杯中,正好倒得半满,捧杯举到李毓面前:“殿下请用。”
李毓早在她打开衣橱的时候就留心多看了一眼,这衣橱里并不像藏了人,可这偌大一个房间除了衣橱和床底也没有能够藏人的地方了,难道是他猜错了?他伸出手,接过酒杯,举盏凑近唇边,却只是沾了沾唇,一双水墨色的眸子却一直注视着她。
楚昭华也毫不心虚地回视过去,两人默默相望,倒有点像是在眉目传情了。
廖星荣乐得其成,自然不会出来破坏气氛,只一个人乐呵呵地喝着酒。
许久,楚昭华问:“殿下可是不胜酒力?不然为何不饮尽此杯?”
李毓这才垂眸,看了看杯中醇厚的酒液,仰头一饮而尽,又把杯子放在她的面前。
楚昭华再斟上酒。
廖星荣有点回过味来,便问道:“伺候你的晓星去哪里了?莫非是她没把话带到你这里?”晓星就是楚昭华见到的那个小丫鬟,稍微会些拳脚功夫,聊胜于无,已经被楚昭华打晕和南兰一道藏起来了。说是贴身伺候,其实也可以说是贴身监视。
她侧过头,语气平淡:“许久没见过她了。”她端起酒杯,主动凑近李毓唇边:“这酒是好酒,良辰美景,殿下不再多喝一杯么?”
李毓看了她一眼,又干脆地一饮而尽了。楚昭华劝一杯,他便喝一杯,很快那一整壶就都灌下去了。廖星荣立刻又让人换上满壶的,还亲自上前劝酒,他没再提扶持南诏土司的事情,而是扯了些风土人情、风花雪夜之事。很快,李毓便有些醉意上头,昏昏然扶着额头靠在桌前。
廖星荣见火候差不多了,便示意侍从收拾东西,扶人去沐浴更衣。
李毓摆了摆手,似不想动,可最后还是被人搀扶着去浴房了。
廖星荣瞪了楚昭华一眼,想想还是不放心,便压低声音道:“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其实她并不太知道,但是这不妨碍她装作知道。
“若是你能攀上楚王这高枝,到时随着一道去了西唐,多少都有个名分,哪怕当个侍妾,也比当个戏子要好得多。”他伸手按在她的肩上,“别的我也没必要多说,你知道该怎么选的,对不对?”
楚昭华低下头,一声不吭。
廖星荣以为她还在犹豫,便又道:“楚王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比你美貌的大家闺秀他也见多了,现在他对你有点兴趣,你就要抓住机会,如果你去了南诏新帝身边,也未必能讨得了好,你也不过是跟长乐郡主长得相似罢了,最多也只是个代替品。将来楚王若当真信守承诺,现在坐在皇位上的人恐怕也未必能继续坐在那把龙椅上了。若论将来,跟着楚王殿下,那可是泼天富贵。”
谁还不知道楚王李毓才是西唐储君之位的炙手可热的人选,唯二可以和他抗衡的一废一圈禁,剩下的七皇子李旈的年纪实在太小了,他和楚王之间的差距,便是拍马也难以赶上。
楚昭华的眼神闪了闪,李毓到底给廖星荣承诺了什么,怎么又牵扯到楚云侑身上去了,她决定稍作试探:“可是,楚王殿下当真会信守承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