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街上人头涌涌,人声鼎沸。

只是和淳楼里,却不大太平。

容秋阑才拣了靠窗的位置坐下,便听有人梗着脖子粗声道:“小二,有你们这么欺负人的吗?肉是生的,鸡呢,骨中带血;这点心就更妙了,入口一尝,干脆是酸的!就这,也配是京城第一酒楼?”

小二便一叠声地叫苦,道:“二位爷,你们怎么能这样平白无故地污蔑我们和淳楼?我们和淳楼百年老店,童叟无欺,出品向来都是一等一的,绝无看人下菜、以次充好之事……”

先前那人便冷笑道:“一等一?你且自己过来看看,这肉是不是半面焦黄半面生,半生不熟?这鸡骨咬碎了,里头是不是仍有血水沁出?难道还是我冤枉你不成?”

谁知那人话音刚落,周边的食客就冷笑起来。就连霏霏听了,也直皱眉头,对容秋阑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乡巴佬,居然到淳和楼砸场子,真是叫人听了生气。”

那人见周围食客大有嘲讽自己的意思,越发恼了,说:“怎的?难道我说错了?”

小二便道:“这位客官,你可知你点的这道肉菜,是叫什么名字?”

那人便冷笑,说:“我只管叫你们上三道新鲜菜,就是不知道菜名叫啥,又怎么了?”

小二便解释说:“是了。想来是小的上菜时没有介绍,才叫客官不明就里,无法下咽。实则这道菜名为大理生皮。”

“大理……生皮?”

“正是大理生皮。生皮做法不难,是取生于大理种的生猪一头,放血后以松枝燎尽猪毛,清洗之后取刀割下猪皮,细细切了,便成了这一盘生皮。再取用二十五种材料,调制而成蘸水,吃时以生皮沾裹蘸水入口,便能于颊齿间品味弹牙肉质、爽口鲜香。”小二娓娓道来:“想来客官知道知道,猪肉较之牛羊,肉质已是细嫩腴美。生皮的做法,更能突出食材之鲜爽。如果烹得全熟,反倒会老,就不美了。”

一席话说得那闹事的客人半晌无有言语。

容秋阑与霏霏都在坐凳上歪了歪身子,好看清寻事之人以及那小二的面孔。

霏霏忍不住悄悄笑开,附着容秋阑的耳朵说:“任小哥还是那么伶牙俐齿,说起话来竹筒倒豆子似的。”

容秋阑却没有应声。

因为她在那脸色涨成紫红的粗矮青年身后,见到了连颂贤。

连颂贤。十六岁上参加武试,名列兵部文试第一,武试亦第一。

皇帝喜他年少,亦忧他年少,给了他一个千兵长的职位,遣他去黄阳关戍边。预备着等他历练个五六年,再调回京,正经用他。

谁知连颂贤此去黄阳关,守旸城,破羯人,更有率六百骑深入敌境数百里,直取羯人左稚苏王首级之绩!不到三年,连颂贤已俨然是黄阳关名将之首。

无数个夜里,连颂贤的名字在千百个怀春少女的舌尖上滚过。为了他的彪炳战绩,为了他的赫赫威名,也为了他虽然身为武将,却有翰林院学士也难比的一身清贵书卷气。

……他也是,霏霏心目中最尊崇的大英雄。

当然,不是现在。

此刻的连颂贤,微微涨红了脸,只是不知究竟是因为气恼,还是因为羞愧。

小二找回了场子,便含着笑意继续说了下去:“至于客官,这第二道菜,则是叫作白越鸡。”

“呵!”那客人又是冷笑:“你莫要告诉我,这白越鸡吃的便是骨中带血的滋味,若烹得全熟,反倒不美了!”

小二却笑逐颜开,拍掌道:“客官果然聪明得很,举一而反三。白越鸡做法,就简单得多了。取六个月大的雏母鸡,用沸水浇之,使其刚熟,用刀斩了,佐以葱花、香油、酱料,吃的就是鸡之原味。”

那青年脸上的紫红本已褪去,听到这里又怒发冲冠地血涌上脸:“什么佐料都不加,就能吃出原味了?你这生意当真是一本万利,好赚得紧啊!”

小二笑着摇了摇头,道:“客官,我们开门做生意,一道菜合不合各人口味,那也是各花入个眼的问题。若要因你不喜,而连带着诋毁我们淳和楼,这便有失和气了。这样罢,既然两位客人对我们淳和楼的菜品皆不满意,那么我便绕过掌柜的,按熟客的规矩,给两位打个折,这桌八两银子的菜,只收你们四两,如何?”

矮壮青年又是半天没有说话。就在容秋阑与霏霏都觉得他是默然同意了的时候,矮壮青年才气急败坏地把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什么,四两?”

他吼道:“你这黑店!怎么不干脆去抢?”

他反应实在太大,又太过失礼,淳和楼中便是不留意他们这一桌的食客,听了也不由侧目。

连颂贤还是年轻脸皮薄,终于从脸颊红到了耳朵尖,他抬手按住那矮壮青年,正要开口劝阻,却忽然听到一声柔婉的女声道:“二位爷,可是远道而来,参加此次兵部武举考试的?”

莫说是连颂贤了,就连耐心等在矮壮青年面前的小二,也都一愣。

“霏霏姑娘?”小二循声望去,目光定了定,二话不说,猛地抬手往自己脸上就是一扇:“霏霏姑娘,您都来了多久了?招待不周,招待不周,是小的怠慢了。”

而连颂贤见窗边那穿杏色衣衫、梳着双鬟的少女缓缓站起,目视自己,嘴角温柔含笑,似是在等待,下意识地应道:“不错。我们正是来京赶赴武举的。”

杏色衣衫的少女听了,很是欣然地样子,道:“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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