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忍不住轻哼,母亲在府里一向规规矩矩,从来不去柳叶的院儿,怎的今日发生了这等事,还算在她们头上?
心里这口气顾清也受不过,什么也没准备,便跟着顾宁去了裕园,她今天非要看个清楚,是谁将这烂摊子扔给了她们。
裕园里静悄悄的,丫鬟们来来往往脸上不带一丝表情,为了不让柳叶生气,都换上了无声的布鞋,这样才不会发出声响让自己白白挨骂。
顾宁说,在知道鹦哥儿是她们害死的之后,柳叶连玉娘都辩解也不曾听,便将她关进了柴房。
顾清只默默点了点头,此刻心里有数,也铭记了母亲的话,不会乱来。
房间里亮着一盏灯,柳叶此刻侧卧在榻上,小翠给她一面剥着瓜子儿,一面说着闲话,旁边还有一个丫鬟在为她捏腿揉肩,她自己也是很享受这个过程。
房门没有关,顾清听见了里面的说话声,也懂得起规矩,便站在门外顿了顿,声音清朗道:“顾清有要事与大娘商量,不知大娘可否有空?”
柳叶一听是她的声音,没了兴致,立即变了脸,小翠脸色也是微变,剥着瓜子的手一抖,不动声色的掩盖了过去。
“夫人,她来准没好事,又想用自己那一张花言巧语的嘴来糊弄你呢。”小翠忙道,眼神时时留意着柳叶的神情变化,生怕她与顾清见面。
柳叶点头,觉得她讲的有道理,便使了个眼色给她。小翠立即明白,起身走到门前,没有给顾清好脸色看,还将房门关了起来,带着高傲说道:“我们夫人今日悲痛欲绝,不想见任何人。”
看着房门被掩上,顾宁正要一把推开,被顾清拦住了,她倒吸一口气,不卑不亢道:“清儿刚刚才知道大娘的鹦哥儿被人害死,也知道大娘将这只鹦哥当作自己的孩子来养,这只鹦哥儿,也确实挺讨喜的,清儿只是想见它最后一面,不知道大娘可否应允?”
还未及柳叶作声,小翠便慌不忙的开口大声道:“这……这鹦哥儿本就是你害死的,只是二夫人替你认了罪而已,你现在还好意思跑到这儿来?”
这下顾清更是听的迷糊了,她哪里害过什么鹦哥儿?一下午都呆在玉茗阁,难道她有分身术不曾?不过,话又说回来,此事虽有阿浣给她作证,却没有人愿意相信,她本就是偷偷出府去玩的,也不可能直言出来。这下,倒是难了。
可小翠这样的态度也让她奇怪,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说,而她却更想让她赶紧离开似的。
“清儿只是想看看这鹦哥儿的死因,也从来没有害过什么鹦哥儿,还望大娘明察。”她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没做过的事情自然是不会承认。
“你还狡辩……”小翠当即辩道。
“小翠。”柳叶突然打断,吩咐小翠将门打开,她有点想听顾清的辩解,如果真的不是她所为,那可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见小翠打开了门,顾清对身旁的顾宁说道:“姐姐你且回去吧,这儿有我和阿浣已经够了。”
顾宁是柳叶的亲生女儿,若此时跟在她站在一块,还不知道会多惹出什么是非。顾宁知道她的心思,便也没有反对,只交代了一句让她好好的,便带着丫鬟转身离去。
房内的光亮过于刺眼,顾清踏进来时稍蹙了眉头,柳叶睥睨着她,吩咐着一旁的丫鬟道:“去,把我的鹦哥儿端上来。”
此刻用到端这个字,是因为鹦哥儿已经是一具小小的尸体,不能再把它提上来。
小翠站在一边,神色有些紧张。
“你说,鹦哥儿不是你毒死的?”柳叶挑眉问,眉梢里都是不相信。
顾清并不畏惧她,也就直起胆子,如实问道:“大娘觉得,清儿有什么理由要害你的鹦哥儿呢?于清儿又有什么好处?”
柳叶思虑片刻,皱眉道:“可是你母亲已经认罪了。”
顾清一叹,像是无奈的摇摇头,“大娘你也是做母亲的,没有哪一个母亲希望自己的孩子犯错受罚,纵然是被欺骗,她们为了孩子也是心甘情愿,大娘你说对吗?”
“当然。”母亲这两个字很伟大,也因此会很劳累,柳叶闻此言,深有同感。
小翠见柳叶神色有些动容,不禁开口道:“夫人,这只是她的花言巧语,你切不可被她骗了去啊。”
柳叶拿眼瞪了瞪她,轻声呵斥道:“混账东西,难道我已经糊涂到是非不分了吗?”
小翠身子一抖,忙低下头喃喃道:“奴婢错了,奴婢多嘴了。”
这时,被吩咐去端鹦哥儿尸体的丫鬟已经回来了,将它置于地上。只见一个长方形的木板之上,鹦哥儿正躺在上面,身子也已经僵硬。
顾清蹲下身子仔细翻看着,连眼睛角都不放过,非要抬起眼皮检查一下,惹得柳叶生气连连。
“它中了什么毒?”顾清问道。
一旁的丫鬟回答:“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今天下午是小翠率先发现通知我们的,她只是说鹦哥儿中了毒已经死了,具体什么毒也没有说,后面排查的时候,她还一个劲儿的说看见你来过了裕园。”
柳叶没有说话,认同了丫鬟说的话。
顾清将目光扫向小翠,只见她眼神畏畏缩缩的,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大家。按照刚才那个丫鬟所讲,也就是大家都不知道凶手是谁,只是听了小翠的话,才认定是她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