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早上8点15分,慕容栩依然在沉睡。
他昨晚刚从国外出差回来,今晨3点多才到的与寒家。
守着墙上的挂钟,双眼紧盯长长的分针,与寒犹豫着,被强迫症折磨。
还有15分钟,她需要静脉注射,她已经计算了日子,错开慕容栩在她家的时间。
可她没想到,他会提早航班,下了飞机又急急忙忙往她家赶。
如果现在叫醒他,15分钟,应该够他穿衣洗漱,并且离开。可昨天他长途飞行了十几个小时,之前的一段时间,工作又那么繁忙。
她在叫和不叫之间,反复动摇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分针终于移到5和6的中点了,不必再纠结了,她站起来。
走进厨房,她轻轻带上门。取出冰箱冷藏柜中的密封盒,与寒带上乳胶手套。
割开注射安瓶,一次性针筒吸出灭菌水。打开锥形塑料生物试管,里面有少量淡黄色的粉末。
来回稀释两次,粉末溶解,针筒里的溶液呈现出清亮的柠檬黄色。将针筒搁置在支架上,卷起袖管,取过牛筋条,牙齿咬住一头,右手拉住,在手肘上方绕紧固定。
青蓝色的血管微微鼓起,尖细的针头往下压,准备刺入。
“你在干什么?”背后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来。
与寒吓得手一抖,针尖划过皮肤,留下一道血痕。她皱了皱眉,没去管它,右手重复刚才的动作,一压一刺,推,注射完成。
拔出针头,将针筒扔在橱柜上,取过酒精棉球,压紧注射部位,与寒回过头。
慕容栩的脸沉得仿佛要滴水,他冷冷看着与寒,等待着。
微小的尘粒悬停在空中,狭窄空间的气氛压抑地让人窒息,两个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隔空对视,交汇的视线寒冰一样的冷。
不过一会儿,与寒败下阵来,她移开目光,看向他身后的虚空“是外婆的药,我有点眉目了,动物实验已经做过了。”她尽量说得轻松自在。
“骗三岁小孩吗?这药你才搞了多久,药代毒理都弄明白了?不过打了几只小白鼠,就敢往自己身上用,你疯了吗?”一句一句都是质问,他简直不敢把刚才看到的和听到的联系在一起,太匪夷所思,简直像化身博士的恐怖故事。
这可怕的一切必须停止,他迈步进门。他一动,与寒也跟着动,侧跨一步,她牢牢将苦心做出的药挡在身后。一双眼睛,瞪得过大,从下朝上看着他,上黑下白,透着异样的偏执与疯狂。
他暴躁地想一把扯开她,然后摔烂那个装着恐怖未知药剂的盒子。
他的教养还在,克制着自己,他朝她伸出手“给我!”
“不行!”她凶狠起来,像个护崽的母狮,“你让开,药剂需要放冰箱低温保存。”
他像是没听到,一动不动,一个高大,一个纤丽,对峙着,仿若决斗,都不肯后退半步。
还是与寒先动,她发了蛮,当胸一推,将他整个人推得一偏。抓过盒子,她从他身边挤过。
他转头看时,砰的一下,她已经关了冰箱门。
他就那么定住了,震惊着,久久回不过神来。她狠狠推了他,这是他的与寒吗?平时小白兔一样,总低着头答应他的各种要求,加倍回报他的付出的与寒吗?
他醒来找她,推开虚掩的门,面前的场景太嚇人了,他先是怕,吓得血都凉了,以为她出了什么事。
接着是愤怒,听她说完,他真想掐着她问问,她怎么敢做这样的事。不知好坏的东西,往身体里打,她知不知道这有多危险。
“我等不了,”与寒仍然站在冰箱前,她渐渐冷静下来,试图缓和气氛,“全套程序走下来,没有十年也要八年,那时候,外婆的大脑早就退化地不能治了,脑损伤是无法逆转的。”
“别跟我胡扯这些,药就是毒,无数次的安全性试验,才能找到一种合格的,你才筛选了几个,就往自己身上打,这其中有多大的风险,你比我清楚多了,不是吗?”慕容栩也努力平缓着怒气,找回理智,和她对话。
“我有把握,这个毒性不会太大。”与寒硬着头皮死撑,把话说得满满的。
她当然是做过严格的评估,想了又想的。但是在伟大的自然面前,谁能宣称自己不会弄错呢,她只能用自己可怜的智慧赌一把,渴求造物主的怜悯。
“科研本来就是有风险的,处理埃博拉的四级生化实验室,小小的一道割伤,一个针刺,就可能感染最致命的病毒;
选择给自己的孩子先打疫苗的护士,一个小时以后,因葡萄球菌的污染,她的三个孩子都死了;
还有林林总总那么多的药物事故,”与寒淡淡讲着,“发问求索的路上,各种未知的,或成功,或失败,牺牲奉献,我想我都可以接受。”
慕容栩不知该做何反应,她讲得那么伟大,那么孤高,把他撇得远远的,甚至也把自己撇得远远的。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与寒会随时消散一样,他要把她拉回来,他只想要个活生生的人,不要什么奉献牺牲。
“你可以接受,那我呢?”他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如果病了残了,我能接受吗?”
宽大的手掌,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与寒很眷恋,她放软了声音,“那只是最坏的结果,已经试了一个月了,都没什么问题,现在用的也只是三倍的量。”
“三倍的量少吗?后面还要试什么,中毒剂量,半数致死吗?你哪来的第